野心家挫骨扬灰,观望者可敢致仕
慈宁宫内。
钱太后坐在上手,申屠景和申屠承佑一左一右陪在旁边。
大殿内一片静谧。
此时距白莲余孽刺王杀驾也不过个把时辰,申屠景带着钱太后等人几乎可以说是狼狈地逃回了皇宫。
钱太后毕竟有了岁数,受了惊吓,躲避中身上更是磕青了好几块,此刻宣过太医,喝了安神药,却无论如何不肯睡下。
“皇儿,赵姑娘的事你打算怎么办?”钱太后眼窝深陷,满脸都是疲惫,强撑着一口气问道。
申屠景接着扮演无能帝王,苦恼摇头道:“儿臣不知。”
“糊涂!”钱太后一拍扶手,脱口而出,可是对上申屠景似乎受惊了的眼神,抿抿嘴又道,“帝王心术,最忌文武勾连。”
呵呵。申屠景心底冷笑,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大臣们都说——”
“他们说得不算,只要皇帝你拿定主意,谁也不能违拗。”钱太后道。
“当真?”申屠景不太自信。
一直没插话的申屠承佑再忍不住,“皇兄,你是一国之君。这大业天下都是你的,自然该一言九鼎。”
申屠景听见这话,却惶恐地摆了摆手,“我不行,我不会,还得母后和太傅教我。”
钱太后听着他前面的话,心里还有点窃喜,待听到“太傅”二字立刻怒形于色。
却仍旧耐着性子劝道:“傻孩子,莫忘了你还有外公、舅舅。你也大了,该亲政了,一旦亲政,满朝文武都是你的老师,更是你的臂助。我儿当学会用人。”
“用人?外、外公吗?”申屠景重复道。
“正是!今日你被那群犯上的大臣围堵,不就是你外公力挽狂澜嘛!”钱太后进一步诱哄。
申屠承佑在一边,见母后说来说去不提自己,忍不住毛遂自荐道:“皇兄皇兄,还有我。臣弟如今已然开府,王府属官也已齐备,皇兄不便出宫,有什么事不便作为,尽可交给臣弟。”
申屠景两眼放光,走过去拉住申屠承佑的手道:“如此正好!十五弟不知道今日之事可着实吓坏朕了!谁能想到,那白莲贼子竟有那木鸟神通。此番刺杀未成,焉知她们不会再来?不知十五弟可有剿匪妙计否?”
“这个……”申屠承佑答不上来,他不过吹吹牛,十三岁的小屁孩,从来躲在钱太后羽翼之下,根本没受过半点苦,就连什么是白莲教也是今日头回听说。指望他能剿匪,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钱太后更是立刻打断,生怕申屠承佑把剿匪这么危险的活计揽到身上。
“他个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这等大事正可让你舅舅去办。”钱太后想着,立刻催申屠景下旨着承恩公第二子、工部郎中钱斌协理缉凶事宜。
申屠景实在回想不起来自己这个二舅舅有什么独特的能为,不过——看着钱太后期待的眼神,申屠景爽快答应。
圣旨下到政务堂时,赵璃自然不在。其他几位尚书也都因此番受惊,多多少少身上带伤,回府修养去了。今日值守的,是几位尚书中年纪最小的工部尚书糜建业。
要说其他五部的郎中,糜建业可能还不熟悉。他自个儿辖下的工部郎中,再没有比他更了解的。
糜建业看着钱斌的名字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钱斌是正儿八经当今圣上的亲舅舅,还是两榜进士出身,宦海城浮沉十几年,至今只是个从五品郎中。
那必然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这人是个呆头鹅。
有多呆呢?
比如慈宁宫配殿要修缮。因着钱斌是太后的亲弟弟,这个差事自然交给他去办。结果这人呢,去了一看发现配殿哪儿哪儿都好着呢,用不着修,转头就回来了。
他连问都没问他的太后姐姐一句,也压根不想好好的配殿为何旁人提出要修缮。
偏偏他还自以为自己差事办得很好,这件事就此不提了。
等到糜建业后来想起询问他修缮进度如何?他回了一句不用修,还沾沾自喜自个儿给工部省了一大笔修缮银两。
不等糜建业想法找补,那头儿,钱太后左等右等不见工部来人,见工部对自个儿的吩咐无动于衷,不由大怒,把糜建业叫去好一通阴阳怪气。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糜建业堂堂一部尚书,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糜建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类似这样的事,钱斌不知道干了多少件,两个侍郎也没少给他收拾烂摊子。偏偏他后台实在太硬,谁也动他不得,就只能把他放在工部养老。
如今钱太后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提拔兄弟,思来想去,就这个弟弟官职最近,于是就给了钱斌这样一个差事。
能办成什么样,糜建业简直不敢想。
更何况,缉凶剿匪这等大事本来就应该由兵部耿大将军和禁卫甚至五城兵马司、京兆尹等处负责,再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