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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亲和妹妹?她们现在何处?”
向李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拽住张弦的衣袖:“她们去隔壁村买鸡蛋,当天傍晚我们村子便被这群修士封印,我们再没见过。她们肯定还活着,一定活着!”
多半凶多吉少。
张弦眼神黯了黯,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即使他亲人还没死,现下她也无精力用符术挨个净化魔气。何况说不定有魔物潜伏在暗处,她必须保持足够的精力。
“你真祛除了瘟疫?”圈外的修士吃惊道,“我们虽明白是魔气作祟,但尚未找到治疗之法。”
张弦抬头看了这修士一眼。他神情平和,满是善意。
“能够引灵入体精准杀灭魔气的术法,据我所知只有昆仑符术和传说中的驭灵师,你们不通此道也在常理之中。”她耐心解释。
章丘微微一笑,纵使符宗目前在修真界的风评日下,但他曾与符师并肩作战,对方的品格值得信任,眼前这个符师亦沉静自信,他对符宗一脉讨厌不起来。
“但万道盟在此地驻守两月有余,除了用强硬又机械地手段烧毁染魔的村民和莫名选择瘟疫始发地作为焚烧坑,你们似乎什么也没做,”眼前的女子话锋一转,“况且,你们用火攻真的用对了吗?魔气真的被消灭了吗?内中蹊跷没一人察觉,不禁让人质疑万道盟修士是否蛇鼠一窝。”
章丘听闻笑出声:“若有能用之处,但凭仙子调遣。”
章丘之前所在的师门因修炼灵脉枯竭,不得不解散。为进一步提升境界,他不得不投入全九州法器灵宝最丰厚的天元宗门下,但入门后不到一年又被差遣至万道盟作常驻修士,只因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次他学乖了,盟会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该看的不该听的一概装聋作哑。
可是有时看着无辜凡人被牵扯进阴谋之中,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不止一夜辗转反侧问自己,修行是为了修真还是修仙?
张弦似乎有些意外,半晌勾了勾嘴角。无论他是真心或假意,借他之手正好做些事。
“是嘛,那正好有一件事你可以帮我。”
暮色席卷大地,看守疫村的修士大多修为不深,至多瑶光境。
他们已经在此守了三天,三天不眠日夜值守,此刻身形摇摇欲坠,只待撑过今晚便可以交班。
见白斗篷修士从不远处走来,他们连打招呼的力气也没。
章丘带了食物和水来,给他们分食:“这是符水,能防魔障之气,喝了会好受点。”
几人就地坐下,松了一口气,解开口罩畅饮,其中一人抱怨:“就这快死绝的村子有什么好守的?照我说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安逸,何必每次都要运那么远?”
“唉,可别抱怨了,你总比我好吧,我等会还要进村去看那些人死了没,死了要给裴远他们传信。”高瘦的修士摇摇头。
“你们都比我好,至少盟会信得过你们才让驻守这么重要的岗位,不像我,每次只能跟在运人的牛车后打杂工。”章丘苦笑。
仨哥俩相识一笑,均是苦涩不已。
混了个脸熟后,高瘦修士一再抱怨不想进村探查,章丘拍拍他的肩膀:“我替你进去看一下。”
高瘦修士犹豫片刻,想想这其中也不会出什么差错,遂点点头:“兄弟,你这人情我记住了。”
顺利进入疫村的章丘用纱巾蒙住口鼻,在破败寂静的房屋间寻找幸存者。夜晚的魔气更浓,按张弦的说法,村内的魔气来源于染疫未死的人。
如此看来,这里面的确还存在活人。
章丘周身金光淡淡,将其包裹其中,仔细看是一张符纸在护持。
他的脚程很快,不多时便找到第一个,将腰间的水袋打开,朝其口中灌了两口水。
尔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张弦给的水中掺了一些符纹,当时她空手制符,嘴唇扇动间,无数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从指尖溢出,源源不断输入袋中。他在一旁屏息凝神,只觉她比自己之前见过的任何符师都要强,不禁为之折服。
掺了符术的水肯定不能解救这些已身染重疫的人,他们身上的魔气负载过重,到现在还不死只因靠着求生的本能与意志在强撑。
但既然她这么做,那必定有什么道理。章丘不自觉信任这个来历不明的符师。
只怕这夜过后自己可能连万道盟也不能待了,甚至还可能被暗中处置。那到时自己会去何方呢?章丘苦笑两声,干嘛想这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一夜,凭借白斗篷的同盟身份,章丘潜入十一个疫村,给将死未死的人都喂了符水。其中不乏有神志还清醒的,紧握着他的衣袖问他是不是来解救自己的神仙?
还有人怕传染瘟疫给他,竭力躲避。
他配吗?配当神仙吗?
将近天明之时,章丘疲惫的回到结界处,见那少年怒目圆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