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将军看到这行字,更加不痛快,这个人就是害他交不了差,被逼得陪隋霜在这里审案子的罪魁祸首之一。他当即咳嗽一声,说:“你就是葛小红,我问你,你的父亲是不是故意卖你的?”
葛小红还穿着在胭脂坊中的绸衣,看也不看旁边的老父亲,回答:“是的,大人,就是他将我卖掉的。”
将军这真是光脚的碰上了送鞋的,立马顺坡下驴,转头赶紧问隋霜:“啊呀,大人,您看。这个咱们也砍了吧。”
隋霜没有接话,开口:“传邻居入场。”
这案子当然不能仅仅凭借女方一个人的口供定罪,邻里的口供也是关键,可是邻里却并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
这下将军终于觉得,刚刚被隋霜用律法扎的那个软钉子可以报复回去了,说:“哎呀,你看,隋大人,您是不是要判了?您要是没有这么多的刽子手,我可以让我的士兵来帮您。”
隋霜说:“葛小红,你可确定是你的父亲卖了你,不是被黑熊寨的土匪劫掠了去?”
葛小红点点头说:“当然啊,大人。赶紧杀了这个糟老头子,我看着他就烦。”
隋霜直接扔出了两本账目,说:“可是这账本上却不是这样写的,本官手里有黑熊寨寨众的口供,他们亲口承认了你是被他们劫掠而去的,而且抓的人和卖的人价格不一样,你在陆佑揌账本上,可不是卖人的价格。”
葛小红一下子白了脸色,旁边的将军也惊疑而起:“隋大人,您不是说着黑熊寨都死了吗?”
隋霜点点头:“对,所以在死之前就录好了口供,放心,将军,桩桩件件记录在案,隋某可是认认真真地打碎了他们的牙齿,撬开了这群土匪的嘴,保证一个不落。”
将军转过头,不再与隋霜对视。
而就在此时,旁边被葛小红质控的葛大书却忽然扣首跪地:“我女儿对我这无能的老父心有不满,也是正常的事情,求达人您宽恕她的过错。”
这将军更加惊奇,说:“葛大书,本将问你,刚刚你的女儿可是要要了你的命,你居然还要原谅她。”
葛大书将头埋得更低了:“是我的错,她怪我是对的。”
将军趁机说:“那既然如此,即使你没有卖儿鬻女,可是这杀县令的事情却是已经板上钉钉了,那就……”
“将军。”隋霜忽然开口打断,“这县令的罪状在阁老的信里面已经清清楚楚了,葛大书杀得不是朝廷命官,是罪大恶极的罪犯。”
将军一愣。
“他杀罪人虽然有罪,但是罪不至死。咱们还是得按律法行事。”隋霜微笑,又说:“您可是说好了,要借官兵给我,还是莫要让将士们徒增些无用的劳累了吧。”
将军有口难言,话都没说完,先是被律法压了满头的官司,又是被薅走一众的手下。
不是,他想反悔来着,怎么就板上钉钉了。
不是,他不是旁观的么,这么久被拖下水了。
这个案子最后还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正赶上饭点,此案子审完,隋霜便一同出府门用膳。
那刚刚堂上审完的葛大书目送隋霜离开,老迈的身体扑通跪倒在地,泪流满面,高呼:“青天大老爷,高义!”
谢谢您,让老朽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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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接连审了五日,隋霜审一批,杀一批,县令外断头台上的血都没干过。
天空中乌鸦盘旋,久久不散。
隋霜的举动吓着了好多人,可是她一本律例堵住了所有人的嘴,让鲜血不曾干过的断头台成为了这件事情永远的警示。
有些东西容不得有半分的矫饰与敷衍,倘若不加以最严厉的惩罚,终究会是某些人心存侥幸,企图卷土重来。
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隋霜的乌县之行有便是快要结束了。
青竹师兄给隋霜拔了头上的针,皱着眉头说:“奇怪,你进日以来虽然病发,但这毒素渗透的速度,好似比往日更加和缓了些。”
隋霜的病之所以难以治愈,是因为这种毒好似是一株在身体里面生长的植物,即使是清除了全部的毒素,只要根除不干净,就会疯长回原先的样子,而且毒发就像是开花,会不断的加速对身体各处的破坏与入侵。
因着这样的症状,世人给这种奇毒起了个既美丽又恐怖的名字,叫骨生花。
每次毒发之后,隋霜都需要彻底拔一次毒,以此来延缓骨生花的生长速度。但是拔毒之后,就是更大的煎熬,因为根除不干净,每次重新中毒的过程就像是一株植物钻进活人的脊髓里一点一点生长。
可是这一次,隋霜虽然毒发,但是骨生花却老老实实,并没有生长。
隋霜张开手指,看着自己白里泛青的手掌,觉得应该是同生共死咒起了作用,这个咒相当于另一只毒,可能更毒更烈,因而压制了骨生花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