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张莽巨大的身子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手掌上鲜血已经因为寒冷而染上白霜,而四溅的血滴将纯白的雪地染出一朵朵红梅,刺目极了,证明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
王蹇与张显贵看着张莽难看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又惊又怕,哆哆嗦嗦 的像是冬日里干巴的树枝,一踩就断。
王蹇指着钟幼渔颤巍巍地骂道:“大……大胆,胆敢伤害朝廷命官,你可知这是死罪。”
钟幼渔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拔出插在张莽手掌上的利剑,张莽一声痛呼,在寒风呼啸中格外瘆人,王蹇那小老头腿一软,张显贵迅速撑住他才没让他直接跪倒在地上。
钟幼渔看着两人滑稽的模样,微微一笑:“王大人,你说什么呢?这难道不是张大人强行与我比试,不慎受伤吗?我一个小女子,也是十分害怕的呀。”
“你……你强词夺理!”王蹇指着钟幼渔的手指气得发抖,“来人,给我抓住这个女子。”
张显贵僵硬的像一根笔直的筷子,附在王蹇耳边说着什么。
王蹇凹陷的双眼像是充气了一般,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钟幼渔,又很快收回了眼神,本还青绿的脸色越来越白。
“宁王妃?不就是那位和亲的西洲公主……”
张显贵郑重地点了点头。
……
王蹇就像被毒哑了一样,半天说不出话。
钟幼渔歪了歪脑袋,轻蔑的一笑:“西洲虽是小国,也与朔朝定下盟约,数年来一同抗击西北蛮族。我一个弱女子,刚进朔朝就历经诸多磨难,甚至还有所谓朝堂官员想取我性命,我不过是自我防卫,何罪之有?”
钟幼渔手中的剑尖翻转,直指王蹇,手腕轻轻一带,那剑不偏不倚嵌入王蹇脸侧的柱子里,只留下一个剑柄还在微微抖动着,只要剑偏一寸,就能将他的脑袋捅穿。
那小老头只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官,那里受得住钟幼渔这逼人的气势,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王大人,你可得想清楚了,破坏两国邦交、谋害一国公主的罪名,你和地上这个废物将军……”钟幼渔用脚踢了踢张莽,“可担待得起?”
钟幼渔睨了王蹇一眼,又将目光转向齐敛,这两人到底是朔国人,自己擅自就处置了,不只这个宁王是否会感到不快。
当然,就算他不快,他也拦不住自己。
钟幼渔早就告诉他了,如若不能给她一个好的解决方法,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找回凝霜。
然而齐敛面色稳如泰山,甚至还能冲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钟幼渔满脑子问号,什么意思?这个笑什么意思?
齐敛上前将王蹇扶了起来:“王大人,想来你也该知道公主与本王的关系。这件事她固然冲动,但你们欺人在先,幼渔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如若你还要追究,那也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那王蹇哪还敢追究,吓得话都说不清,哆哆嗦嗦地扒着张显贵。
“张大人,找几个人送张莽将军去看伤。”齐敛语气淡淡,仿佛躺在地上不过是一块破抹布。
还好张显贵的胆子还没完全被钟幼渔抽走,一边搀扶着王蹇,一边叫了好些人来搬运张莽。
张莽身形巨大,院里落雪湿滑,好几个人小院里忙活了好半天,费了好大劲也没办法将人抬起来。
张显贵偷偷瞄了眼纤细如柳的钟幼渔,一个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女子竟能一脚将张莽踹出几丈远,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撂倒孔武有力的武将。
张显贵越想越心惊,忙收回目光,生怕被钟幼渔发现了。他身子不敌张莽,被踹一脚指不定命都没了。
雪渐渐大了起来,站在院中央的钟幼渔身上已经覆了一层薄雪,如降临人间的冰雪仙子,周身充斥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齐敛向前两步,无视了那个气场,为她撑起一把伞,拂去她肩头的雪花:“你先进屋吧。”
钟幼渔摇摇头,眼神倔强地盯着他们搬运张莽。
齐敛也就陪她站在风雪中,脸色白的几乎要融入白雪皑皑中:“让你受委屈,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钟幼渔都做好和他剑拔弩张的准备了,他整这一出,顿时把钟幼渔给整不会了,就像滔天的怒火就像个要涨破的球破了一个小洞,瞬间憋了下来。钟幼渔认真思考了一秒钟,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冲动。
她语气顿时一软:“额,没事没事,也怪我太冲动了……”
怪不得这么别人欺负呢,他看起来也实在是太好脾气了。
齐敛这个人,还怪好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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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伙人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将人给抬走了,喧闹的院子又了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见寒风呼啸、枯枝舞动。
齐敛还是那张温润不变的脸色,语气却不容置喙:“王大人,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