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如果恋人的久别重逢是喜极而泣,分手的情侣再相见时也学会一笑泯恩仇,那他们呢?
算不上恋人,也谈不上分手,只用一张具有法律效用的证书将两个不相干的人牵扯到一起,再见面时,只有无尽的尴尬和不知道从何说起。
“嗯。”
他甚至没有张嘴,鼻音轻嗯,带着些难言的勉强。
许砚川低头盯着她,从上往下般高位者的俯视角度让唯昭有一丝不好受。
唯昭努努嘴,示意所有一切如他所见:她狼狈的回来了,此刻,又狼狈的在医院输液。
他见她从刚开始的不知所措到此刻的随意,许砚川垂在两侧的双手忍不住握成拳头,他看着眼前的人,整个人已经被疼痛和寒冷抽走了血色,一张不施粉黛的脸干净素朴,那双清澈的眼睛肆无忌惮的直视着他。
仿佛,做错事的人是他。
抛弃她的人也是他。
许砚川想走,他想头也不回的走,但脚步像黏在地板上一样,挪动不了半分。
两人靠着近,唯昭能感受到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雪岭松枝的体香,沉稳又寂静,但她也依稀嗅到许砚川身上带着的烟火味儿,像是刚从厨房里出来,携了满身五谷飘香。
他沉默不言,唯昭不知道该说什么,让他留下?她又有什么资格?仅凭那一张纸吗,有点扯。
“那,那你走吧。”北方冬至忙得很,厨师不在,饭店怎么开张,唯昭又补充道:“会给你五星好评的。”
说着唯昭就正准备拿起手机来当着他面给他评价。
“唉?骑手不姓许,你改名了?”她低着头,随意滑了几下手机屏,“那我给你备注上,可不可以。”
许砚川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名的怒气,带着隐忍和克制。
“22号!”护士突然喊道:“该换瓶了。”
针管里已有血液回流的迹象,护士边换瓶边嗔怒:“怎么当的男朋友,该换瓶了都不知道喊一声。”
唯昭一愣,偷偷看了一眼许砚川。
他静静的站在她旁边,身材颀长,一张脸忍不住让人多看两眼,唯昭曾给他说过:他不当厨师,凭这张脸也能活的很好。
没办法,一等一的美貌是天赐,更是稀缺资源。
只不过,许砚川像是吃定了厨师这碗饭,对唯昭的话充耳不闻。
许砚川不走也不说话,站的笔直,俨然一个护卫,而那一身黑色冲锋衣在此刻像是护卫的铠甲,但她不是他的公主。
“聊天忘记了。”唯昭看着护士熟练的换瓶,淡淡回复,“谢谢啊。”
她没反驳,也没必要反驳。
护士调整着输液管,问道:“小年轻就是甜蜜,话多的说不完,唉,你男朋友干什么的啊?”
“哦,厨师。”唯昭如实说。
“哦。”不知道为何,她很快速的打量了一眼许砚川,啧啧了两声“最后一瓶挂完就可以走了。”
她临走时又看了看唯昭,忍不住说出来,“唉,越看你长得好像个明星,叫什么来着?”
唯昭见状,微微垂头,却听见许砚川问,“她病情严重吗?”
那护士转了视线,笑着回道:“要多挂几天水,具体情况还得问问医生。”
护士刚说完,门诊上的钟表响了一下,已经午夜11点。
唯昭回眸时,看到许砚川正看手机,眉头逐渐簇起,欲意回复,她目光顿了顿,“你走吧,没什么事了。”
“好,有点事需要处理一下。”
这次许砚川没有拒绝。
他甚至走的很决绝,唯昭目视着他离开,身影逐渐缩成一个点直至看不见。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记忆回笼,凭借着依稀的回忆开始拼凑两人并不多的相处时光。
那一天,也是一个冬日,只不过是阳光照烈的冬日。
唯昭第一次见许砚川。
他穿了一件纯白色的厨师服,白如初雪,雪后的阳光透过酒店的落地窗,照在他身上,干净又凌冽,他五官长的标志,周正的长相和挺拔的身姿让唯昭多看了两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厨子。”
“所以,要和我结婚吗?”
直白的没有任何悬念。
唯昭有些惊觉自己竟然还能记起初见许砚川时他的模样。
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也谈不上多深刻的记忆,唯昭半阖着眼眸,看着一旁渐凉的粥,最终还是喝了一口。
颗粒感饱实的薏仁,略加了一点红糖的甜度,喝起来不甜不腻,口感正好,如果再热一点,会更好喝。
输完液,已经将近半夜12点。
她困段的打了哈欠,整个人乏到不行,强打起精神,拖着步子往楼梯口走。
白炽灯亮的晃眼,唯昭微微垂头,视线飘落不知落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