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处理完季淳发来的消息,应野躺在床上,眼睛睁了闭闭了睁磋磨一个多小时过去,也始终没有睡着。春水巷里的时间好像被按了暂缓键,过得尤其艰难。
应野坐起来,他拉开窗帘,视野里仅有院门上挂着的一点灯豆,虚虚笼着夜色。
和邬春说的是实话,他经常性的失眠,无论是曾经在上海,还是在此处,一场安稳的睡眠于他而言是一份难能可贵的礼物。
现下,安静幽深的环境里,只有蛐蛐虫鸣声。
退出和季淳的聊天框,应野点开浏览器,鬼使神差敲出“海葵”二字。
这会网速还算快,细细的线渐渐延伸到末端,随即,一张放大的图片占据手机大半屏幕。
那是一抹极致绚烂的色彩。
至少,在他这个美术生眼里,美到令人失去言语。明澈的黄、清雅的绿、幽远的蓝与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实在绚丽。
下意识的,应野打开灯,想从书桌上拿颜料来对比着调色,转瞬,又想起来白颜料已经用完了,才跟季淳说的让他寄一些来。
有人重新坐下来,床头一盏蘑菇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应野静静地坐了好一会,才从那张图片里退出来,界面返回到词条介绍上:
「喜独居,娇艳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冰冷的心。」
深夜无底,一阵蛙鸣声里,他兀地想起了邬春,她也漂亮得似一株海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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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春是被面香勾醒的。
散着发,睡眼惺忪,还没彻底清醒,人已经无意识地站起来循着味道往厨房门口靠。
随着几声热油“滋滋”响,葱花蒜末香溢在空气里。
“醒了?”邬静将面团盛出来,喊她让让,端出来到桌上。
两大碗油泼面团,一勺红油辣子浮在汤汁上,勾得人食欲大开。
出租房坐北朝南,正早的时间,日光嚣张地闯进屋里,邬春漱过口,坐下来满满当当夹了一筷子,滚烫的汤汁灼过舌尖,炸开的痛感与食物的馨香让她整个人活过来。
邬静无奈地笑,让她一边慢点,一边又忍不住试探地问,吃过早饭出去麽?
没问对方是谁,什么关系。这大概是一个母亲最能给予青春期孩子的尊重。
邬春想了下,倒是不必这么早,又说,怪妈妈早饭做得太香,把她瞌睡虫都赶跑了。
邬静又是笑,眼底倒映着邬春的身影,与自己不同,女儿总是鲜活健康的。她将碗里的肉块一一挑拣到身侧人的碗里,细细叮嘱,去江边要多注意安全。
邬春又挑回去,脚一蹬扯着椅子后移,避开母的筷子,很不满地回避,你自己吃!
碍不过,邬静不再勉强,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在东莞,也爱往海滩边跑。
有些怀念的语气,和邬春说:“那会,总和你爸爸在海边捡蛏子。”
七都镇江海坏绕,海鲜新鲜且廉价,但大概是骨子里的内陆基因作祟,母女俩都不大爱吃这些。邬春鲜少能从母亲口中听到一些父亲的事迹,意外翻到她日记本里,记叙的大多都是甜涩的日常。
她细细打量邬静的神色,见她并没有过分伤心,讲到父亲的时候,神情也淡淡的。邬春心里卸了股气,也想到母亲近半年发病的时间也愈发的少了,只觉得事情都在往美好的地方发展。
慢吞吞给母亲倒了杯水,略有不满:“妈妈你不要想他了。”
邬静安抚地拍了拍邬春的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细细叮嘱一遍,别太往深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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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春抵达沈海公路的时候,应野正在拿着相机在拍照。
这一年相机还是奢侈品,她走近,见他手中屏幕里是一方公路,前延的桥架驶向遥远的未来,背后,湛蓝的天幕犹如一汪清澈的湖泊,太阳躲在云后沉睡。
气朗风清,不可多得的好天气。
应野放下相机,眯着眼回身,问她,怎么来得这么早?
这会过早饭没多久,镇上养的鸭子“嘎嘎”绕在田野间,邬春为了方便今天穿的超短裤,洁白的T恤压在牛仔裤里,腰线下一双纤细而笔直的腿被衬得比往日看上去要长一些。她手里还摘了枝不知名的花,淡黄色,衬得皮肤也更白皙。
“家里没什么事呢。”邬春笑了下,将手里的花扔进一边的溪流里。
花枝打着转,顺着水流飘走。
上午十点多,两人并肩犹如在散步,从田埂越过进了辅路,往江岸线走。
应野背了个包,从里面拿出MP3,插上耳机线递了一边给邬春。他们因此走得更靠近了,捏着耳机的少女只犹豫了一瞬,便戴到耳蜗里,鼓噪的音乐倾泻出来。
高吭的歌喉将英文歌曲推到一个嘶哑的高潮,喧嚣的鼓点与打击声似乎能将耳膜震掉。
邬春有些意外,她偏头去看,身侧的应野眯着眼极为享受的样子,看着安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