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根,眼看就要滑进水田里——
应野及时拉住了她。
用了些力,他的手能完全圈住邬春的手腕,很细,温热的触感,皮肤摩擦间带起微微痒意。
邬春站稳,将手抽回,瓮声瓮气地道谢,还有点惊魂未定。
“比较想去北京。”语气却很坚定,是回他之前的话。
江岸其实已经没什么人了。小镇老年人多,歇得很早。
湿冷的风,拥着潮水涌上来。没有灯盏,景色模模糊糊,倒是流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们挑了一处石块坐下。
邬春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尽管是冷的,心却很平静。她和身侧的人坦诚相告:从明天起不会再来这里。
应野问:“为什么?”
因为直到我离开之前,它都不会有任何变化。邬春说这话的时候,潮水上涌,差一点点漫上礁石。
应野说,这样啊,知道了。
空气是寂静的。他突发奇想:“如果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会怎么样?”
月色泠泠,江面寒气氤氲,看不出深浅。
“会死掉。”邬春说,神情认真,思考了一下,又补充,“且少一个上海人。”
应野笑起来,有些遗憾的样子:“有机会的话,我会去北京看你。”
回得驴头马嘴的。
-
窗前的空白一日日被填满。
七都镇临水而建,邬春从窗外远眺,能看见对面湿地公园的垂柳,老绿簇拥着新翠,遛狗的老人、灰青的石路……像照片显影般渐次出现在纯白的底版上。
睡不着。
她换了一边趴,看见同桌在写写画画,凝神专注。
“你在做什么?”她唰唰写下一张小字条,不动声色小心翼翼地移过去。
“在画画。”纸条移回来,多了一行字。
娟秀的小楷对比着潦草的行书。邬春觉得他的字很是赏心悦目,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我可以看看吗?”她写。
“暂时还不行,没有画完。”
“那好吧。”
有人很遗憾,画了个不高兴的表情。
两条短线,下面一道圆弧,像是弯着的嘴。应野看了一会,有点想笑。
“是那天的江夜。”他写,“准备送给你的,会在我离开前画完。”然后将纸条轻轻挪到她课本边。
邬春有被安抚到,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你什么时候离开?”
应野:“暑假的时候,去集训。”
邬春不解:“集训?”
应野:“嗯,我是美术生,七月后要去画室上课。”
“哇——”邬春的心里拉开一条豁口。
应野在她眼里忽然又有点不一样了。
七都镇只有都中一所高中,总共只有三个班,一个文科班,两个理科班。美术生的概念,是新奇的,像他这个人一样。
因为应野是第一个转学生,「外来者」,邬春给她打上这样的标签,不过此刻,她觉得还需要加一个「画家」。
以及,邬春忽然明白过来,他身上那种奇异的魅力来源。
他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是有「艺术性」的。
“那只有不到五个月了。”她其实想和他多相处一会。
邬春忽然有点讨厌二月,因为今年它只有二十八天,本该如此的,却仿佛被偷走了至少两天。
午休铃响起来。
应野将水彩本收进课桌,偏头,对上邬春望过来的目光。
他莫名读懂了这一分愁绪,往她位置挪了一点,很小声:“我会在春天来临之前回来的。”
教室不复安静,有人站起来,桌椅摩擦出尖锐的声音,有人开始聊天......
可他们挨得很近,彼靠的两方桌椅仿佛自成一格小世界,外面的嘈杂吵闹都被隔绝开,邬春能很清晰地听见他的声音。
“你要到哪里集训呀?”邬春也小声的。
“杭州。”
邬春“噢”了下,慢吞吞回想地图,了然,“离上海很近。”
应野点头,说“是的”。
“那你会缺很多课。”邬春想了想,“我可以给你写信,抄一份我的笔记给你。”
应野一时没有再接话。
有人的心悬起来了。
是不是有些冒昧?——应该不会吧
你们很熟吗?——也许、大概、能算得上「朋友」
好吧。他肯定会拒绝的。邬春盯着自己的课本,眸光垂下来,又挺直背。
只是,因为崔家铭之前让我帮他学习而已。她这样想,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我12月联考。”应野忽地出声。
草长莺飞二月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