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色起意
她找到了那打碎的酒坛,终于在确定那一味致幻的毒后放过了自己。
原来,是毒啊。
还好,是中毒。
而此时,邵韵时就这么瞧着对面的那张脸,终于不得不承认,如果他们只是寻常儿女,恐怕见色起意才是正解。
长睫忽闪,邵韵时托腮的手指一顿,而后,对上一双悠悠睁开的眼眸。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退避。
“公主看什么?”
“看你。”
“看出了什么?”
“我在想,或许问父皇要你这样一个驸马,也没那么难。”
“哦?”
“毕竟,你长得确实好看。”
倪培卿这才淡淡别过眼,面上却无被夸奖的欣喜。
邵韵时也觉无趣,端直坐好了些:“不然,你还有别的法子?我父皇可是最不同意你做驸马的。”
“没有。”倪培卿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不知道,准确来说,他现在并不能思考出什么玩意儿来,像是思绪打了结,阻断了所有。
邵韵时便没再与他搭话。
京街的声音传来,宣告了今日的戏终究是落了幕。
小公主在承安府门前跳下了车,头也未回地走了。
门前两个丫头已是等待许久,其中一个还张着眼往这边看。
末九偏头问车厢里的人:“公子要不要进去?”
“不必。”
“那咱们现在回府找将军?”
倪培卿沉默了一下。
末九自觉闭嘴,待马车走了一行,又不死心地探头探脑往后凑着问:“那个公子,我方才听着一点,那公主是不是说要公子做驸马来着?”
“……你还听着什么?”
“也没什么,”末九驾车,耳旁都是风声,再者说,他可是实在人,主子有事要谈他自然是要自己闭目塞听的,只不过回程的时候他到底还是耳尖,“就听着公主说……说公子好看,咳!”
这声咳嗽此地无银,被其后一声正派十足的“驾”扫得清净。
好看么?
倪培卿重新闭了眼。
或许,醉眼蒙眬里,她也曾当真对他见色起意吧。
只是在她眼中,那一瞬的恍惚,便也是她最大的污点。
高高在上的女帝,又怎么允许她自己在他面前失了分寸理智。
那一夜不过是她想要狠狠抹去的耻辱。
好比第二日她在寝殿砸碎的每一件器皿,每一件,都代表着鄙夷与不齿。
他犹记得那日惨白的日光下,宫人战战兢兢出来。
“去哪里?”
“回右相,去……去太医院。”宫人许是没料到他一直在外头,乍一见到吓得厉害,捧着的碎片上带着酒香。
那一瞬,他又怎会不懂里头什么光景。
手起,一点药粉轻轻点在了宫人手中的碎片上。
倪培卿收起药瓶才终于开口:“去吧。”
宫人不敢多问,赶紧应喏离开。
他则缓缓转身往前殿去。
她不想看见他,那他,就离开吧。
只是,他请去京畿大营的折子,她批得并不高兴,可谓咬牙切齿。
事到如今,一声好看,却是最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