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
言四起,是徐毓一直站在她身侧,力排众议。
灾后不久,莲城又发瘟疫,倪培卿身为右相,迟迟无法归朝。
朝中议论又起,意有所指。
邵韵时心中慌乱,也是徐毓冷静分析:“南桓根基不稳,有心之人想离间陛下与右相的关系,陛下若是入心,便是合了小人心意。陛下既然也心中不安,不如以灾后巡视为由,亲下莲城。也免得有人,拿帝相离心做文章。”
只是,倪培卿却没有领情,他背对着邵韵时只催她快走。
那一次回朝后,便是迟钝如她,也发现了倪培卿与徐毓的不对付,甚至,倪培卿多次想要将徐毓从宫中调离。
一次狩猎途中,有毒蛇窜出,狰首卫出手不及,伤口霎时漆黑。
邵韵时在一声声陛下中,恍惚瞧见一道茶色身影。
徐毓蹲在她面前,犹如第一次见她。
“陛下,得罪了。”他说,倾身而来。
伤口处密密麻麻的痛意伴着异样的温软,邵韵时却来不及思考。
等醒来的时候,她瞧见的,是倪培卿沉静的眼。
“徐毓呢!”
“没死。”男人道,“命保住了。”
邵韵时忽然反应过来:“倪培卿,朕的狰首卫不会看不住一条蛇,除非,是有人刻意为之。”
“陛下此意——是怀疑臣?”
“朕没有说过。朕只是想提醒某些人,做过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反噬其身!”
说罢,她起身要走,倪培卿提声:“陛下现在不能去看左相。”
“为何!”
“左相替陛下吮蛇毒,已经起了闲话,陛下难道想要坐实这桃色么?”
“心思龌龊的人,看什么都会龌龊。”她偏头,“你可知你出事,右相从来担心的是你我离心。可如今身份对调,你又如何?”
邵韵时知道那蛇甚毒,却没想到,会严重到那般程度。
她更不敢相信,一个曾经那般风华无双的公子,会两次为了救她,成了一个半瞎不说,还要余生与药罐子相伴。
“徐毓,往后,朕一定会护着你。”
“陛下言重了。”
可是最后,她仍旧没有护住。
邵韵时收回思绪,原来此前似乎波澜壮阔的一生,三言两语也能成行。
她抹去了姓名,又抹去了旁枝末节。
“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男子,他曾是个惊才绝艳的翩翩少年郎,却屡次三番为了救我,瞎了一只眼睛又九死一生,再无先时模样。我信誓旦旦要护他,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的面前。”说着,她叹了一息,“你说,若你醒来碰着个长得相似的人,你当如何?”
四水听得愣神,陡然见对面甩了个问题过来,眉头都锁紧了。
半晌,她道:“你这不叫故事,你这叫梦魇了。”
“????”
罢了,红装姑娘一拍桌子:“先不说你那梦里的事情有没有准数,这光听着就挺瘆人的,你一个公主,没事怎么做这活啊死的梦?我叫崇轩替你瞧瞧?”
“……”
“那照你这么说,崔聿珅跟你梦里那个人很像?”
见她默认,四水有些无奈,开始介绍:“江湖传闻呢,这崔聿珅确实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出手也大方,可为琴娘一曲一掷千金,还有,他跟你皇兄一样,也是个喜欢游山玩水的。我还听说,他红颜知己不少,不过也算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就是怎么的,也不像是你梦里的痴情郎啊。”
邵韵时脸色一顿:“什么痴情郎!是……是忠心护主!”
“什么?这竟然是个忠仆故事?”
“……你这么惊诧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