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君死
了先帝时候,仍是不免要通过各种联姻,稳固朝堂局势。
“皇嗣绵延,涉及国祚。先帝与西戎一战,其中手笔,便就有几位皇叔一份。”说到这里,邵韵时停了一下,床上人听得认真,没有出言反对自己的说辞,“只不过皇叔们最终,也算是寿终正寝——倪培卿,你觉得我父皇如何?”
“……陛下仁政爱民,该是千古一帝。”
“该是——千古一帝。”邵韵时念了一遍,可即便如此,最后却落得那般下场,“你胆子还真大。”
“与公主想要说的事情比起来,倪某不算胆子大。”
直到此时,邵韵时才终于从这个少年身上,又感受到了一丝前世的不可一世。
也罢,思来想去,她终于还是决定要与他先并肩走一段路。
只不过,这次她会牢牢盯着,纵使他再如何,她也不会叫他有机会再次把持朝纲。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床上人声音淡淡:“公主是聪明人。”
“哦?”
“你虽是伤了我,却不仅仅因为讨厌我,若是当真厌恶倪某至死,公主也不会箭偏一寸。公主其实是还想要见我父亲。父亲乃是纯臣,为大桓之心天地可鉴,所以,公主才放心于今日来寻倪某。”
“是吗?”邵韵时一哂。
倪培卿也跟着笑了一声,不过有碍伤口,他及时收住了唇角:“父亲从来莽直,倪家只我一子,他把倪某交给公主,就是把倪家交给了陛下。倪家追随君王,亦可为君死,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这句话似是喟叹,倪培卿说得很轻。
他侧过头去,看向暗处的身影。
那身影不过沉吟片刻,便就开口:“很好。”
邵韵时起身,几步来到他床边,低头看下:“你也是聪明人,我不想与你周旋,倪培卿,我今日来找你,因为我想要父皇立储,定天下。”
几息之间,她听见他道:“这很难。”
他说得直白又平静,仿佛全然未察二人的谈话有多离经叛道。
“我知道,大桓没有立储的先例,可万事总是要有一个开始。”
“公主所言没错。只是这一步如若踏出去,池水自起波澜。”
“三皇兄回京遇袭,便就已经是个开始了。”邵韵时道,“池水波澜,是因为风动。我控制不了风,却可以建一间避风的楼,我要这楼中人安稳自在,终有一日,能叫闯楼的人,自掘坟墓。”
床上的人勉力动了动,邵韵时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胳膊:“做什么?”
“公主此举,是在拿所有作赌,倪某,必须以诚以忠相待。”
“你伤势未愈。”
“公主若是不嫌弃,可否允许倪某以水代酒?”
守在外头的末九,只见那屋中突然燃了烛火,瞧不真切。
邵韵时先扶了人起来,又折身去点了灯盏,倒了两杯白水。
一杯递于那人时候,她才终于瞧见他苍白的唇色。
“你不问我要你做什么,也不问我为什么选择你?”
“公主选择的不是我,而是倪家。”倪培卿坦然看上,“公主想要倪家做的,原就是倪家一定会做的。早,或者晚。”
邵韵时一愣,原来,倪家早就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
前世里,倪培卿说过,倪将军曾上奏提过立储之事,可是当时朝中反对声太大,不久之后,弹劾倪将军的折子越来越多,以至父皇下旨,命倪家回兖南,不得面圣。
直到北狄来犯,倪将军救驾来迟,只来得及以身杀出一条血路,叫她得以逃生。
“如你所言,这件事情很难,甚至,可能会连累倪家。”邵韵时道,“这样,你还愿意吗?”
她接着又道:“或者说,我其实是想要利用倪家,去从这池水中钓其他的鱼,你也愿意吗?”
“事在人为。”
“好!”
两只杯盏丁玲一响,邵韵时看他先昂头灌下,这才举杯饮尽。
竟是相视一笑,心中难免感慨万千。
邵韵时收了杯子,也没着急走,她重又走回床边:“你方才有句话,其实说错了。”
“嗯?”
“我选择的,倒也不完全是倪家。”
少年的眼中满是疑惑,邵韵时却觉得他这般意外的模样实在是陌生,反倒心情大好起来。
“倪将军不是个工于心计的人,但你是。”邵韵时道,“而我想要为三皇兄做的事情,倪将军做不了。倪培卿,你可知道自你受伤,有多少后宫嫔妃乃至皇兄公子都想来看你?他们想要向倪家献殷勤,却又碍于我,不得入。”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倪培卿不敢对视,目光只落在了毯布上,闻言才堪堪对上。
“兖南军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可我邵韵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