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微澜
末还有些暑气,她仍是将邵惠的手小心收进被中。
不多时,床上人便就睡去。
邵韵时又枯坐了一会,这才起身。
余光却是瞥见一滴泪,骤然滚落进枕中,晕开一片。
她错愕立住。
怎会不难过呢,方出嫁半年便就能舍了面皮子去找皇祖母的皇姐,又怎会当真这般风轻云淡,不过是不愿她陪着难受罢了。
她关好门出去,一转身却是瞧见院中立着的男人。
南宫初没有进来,只是在外边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
邵韵时走过去:“皇姐已经睡下了,她今日,应是不想再见人。”
“我知道,谢过公主。”
“她是我的皇姐,我自然是会护着她,爱着她,也不会叫她受一点委屈。”邵韵时道,“你是她的夫君,你能给的,我给不了。我能给的,也不必你谢。”
南宫初有些怔住,再看时,那月色下的小人儿已经扭过脸去。
“公主说得是。”
“皇姐平时不爱出门,她为何今日会独自出府?”
“家父家母不在府中,这府中大小事务,皆是惠儿替我打理,今日之事,是我疏忽了。”
邵韵时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迁怒,可她忍不住。
方才问过皇姐的侍女,侍女说皇姐是看见南宫初喜欢的芡实糕出摊,才欢喜跑过去的,确实不能完全怪罪于那个小叫花子。
她瞪着南宫初地上的影子,这个男人有什么好?
就因为那张好看的脸吗?
南宫初等了一会,终于开口:“我带公主去厢房。”
“不必了,我自己认识。”邵韵时说着又转头,“这几日,还请南宫尚书不要与皇姐提孩子的事情。”
“公主,她是子佑的妻子,那也是子佑的孩子。”
“……”如此,邵韵时才自知多言,抿唇离开。
她陪了邵惠五日,日日都找着各种法子逗她开心,邵惠大多时候都只是淡淡笑着。
邵韵时便就清了嗓子与她道:“皇姐可知我有一个秘密?”
“哦?什么秘密,说来听听。”
“嗯……我每年呢,都会做一次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他说他能回答我未来发生的事情,机会难得,叫我一定要珍惜。”
“是吗?”邵惠笑起来。
“原本我不信,你也知道,我是公主啊,哪里会信这些神神叨叨的,”邵韵时道,“直到有一天,太傅要考学,我跟六皇兄都慌得要命,临时抱佛脚呢,结果我点着灯就睡着了。然后,我就又梦见了那老头,病急乱投医,我赶紧就问他考学能不能过。他说我考不过,但是,也不会被罚。你猜如何!嗐!第二天啊,真的应验了!”
邵惠听得一愣:“当真?”
“对啊!那些题目啊,我拿到手,啥也不会。”邵韵时笑道,“但是!我考着考着,突然流鼻血了,当时就被送回了宫,母后守了我一天,可不是没挨罚么!”
“噗嗤——”邵惠到底没忍住。
“笑啦?!”邵韵时凑近了些,捏捏她的脸,“笑了才好看嘛!”
“又胡讲!”邵惠拍开她。
“没胡讲,昨晚我又梦见老头了,”邵韵时说,“老头说,皇姐只要调理好了身子,往后子孙满堂,不成问题!”
“你真是……”
“不是我,是神仙说的啊!”
邵惠无奈摇头,这几日有这活宝在,她当真是开怀了许多。
笑眼中,一道熟悉的身影过来,她伸手:“子佑。”
邵韵时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南宫初已经回来了,他听得这声便过去牵了皇姐的手:“今日可好些?”
“好多了。”
南宫初便看过来:“子佑多谢公主。”
这回,邵韵时没再驳了他,便就应了。
邵惠看南宫初满眼的温柔,实在叫邵韵时不好继续留下,支支吾吾道:“那个皇姐,我几日没回南书房,太傅怕是已经骂我了。刚刚母后传话,我今日便就回去了,你可要记得神仙的话。”
“好!”邵惠宠溺道。
南宫初陪她目送着蹦跳的人影远去,低头搂她:“我抱你回屋。”
“子佑,我觉得,神仙说得对,我们……毕竟还年轻,对不对?”
“自然。”
邵惠这才红了脸,埋进他胸膛。
南宫初将人抱起,温柔极了。
邵韵时回宫的时候,父皇的弓箭便已经送来了。
她揭开一看,竟是一把玲珑金弓。
“今晨宫人送过来的,”守在宫里的冬茗道,“陛下还说,今日给公主请的教习师父也会过来,公主等着便是。”
邵韵时的注意力却是全在这把弓箭上,委实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