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pater35

费韫转过蒋今池，和她在光亮处接吻。

他不敢和蒋今池说，刚才，他做了一个噩梦——蒋今池终究做了他见不得光的情妇。

醒来后，费韫惊觉，他怕的不是和蒋今池一时的纠缠，而是她把原本应该丰盈多彩的一生，全部浪费在患得患失，担惊受怕上，逐渐凋谢萎靡。

天教憔悴度芳姿。

费韫不忍心。

在梦里，费韫毁了他的蝴蝶。

现实呢？

北城飞往岩城的飞机上，蒋今池紧攥费韫转身离开前，给她的车钥匙和银行卡。

两辆车。一辆是载着蒋今池，驶过岩城大街小巷的黑色轿车，一辆是去山顶看日落，只开过一次的白色轿车。

银行卡里是一笔数字丰厚的钱，等蒋今池回到岩城，还有一套房子等着她。

他说，不要担心，他会为她安排好以后的生活。

一千多年前，浔阳江头，画舫自远而近，幽怨哀哉的琵琶声贯耳，白居易写下亘古永存的名篇《琵琶行》，字字珠玑——商人重利轻别离。

舷窗外海藻般密锁的云层，洁白无瑕。

蒋今池太年轻，不懂费韫的残忍，是他即靠近，又远离。

像浪迹天涯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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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城的雨一下起来，没完没了，漫漫无涯，霪雨霏霏容易滋生离情别绪，令本就不佳的心情，雪上加霜。

雨天和晴天的缠斗，终于在雨季末尾颠倒局势，转变的契机，大约是七月初的一天，阳光从阴翳的云层渗漏，湿漉漉的地面出现第一片干涸，露出灰白的底色。

岩城的天还没有晴多久，孙墨疏在岩城机场送走钱塘。

英国是典型的温带海洋性气候，七月正值夏季，一年中阳光最多，降水最少的月份，即便如此，一个月仍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下雨。

出生中/国南方雨露丰沛、雨季漫长的岩城的钱塘，不会不适应英国多风多雨多雾的气候，他只是从一个雨季步入下一个雨季而已，撑着孙墨疏送他的雨伞。

孙墨疏在岩城找到一份心仪的、专业对口的工作，在公司附近租下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当时钱塘已经去了英国，蒋今池帮她搬的家。

周末休息，约好到孙墨疏家吃烙锅，蒋今池负责买食材，逛超市经过冰柜，拿上一包冷冻鸡皮，吃烙锅不能没有鸡皮。

洋葱、芹菜、五花肉片和鸡皮简单腌制，上锅煎至焦香，秘诀是加一小块黄油，增添风味，沾碟是十几种香料勾兑舂细的辣椒面。

孙墨疏把窗户敞开，不然到晚上睡觉，整个屋子还是一股荤香。

孙墨疏和钱塘没有分手，主要原因在钱塘，他不答应。

孙墨疏的态度并不乐观，她说：“异地恋尚且困难重重，何况异国，隔山隔海的，不能掌控的因素只会更多。”

两人谁都没有远距离恋爱的经历，接下来的路往哪儿走，沿途有怎样的风景，会出现什么疑难杂症，孙墨疏和钱塘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孙墨疏夹起一片土豆，沾料碟，咬一口，烫得牙齿嘶嘶吸气，她放下筷子，招来上班独居后养的中华田园大白猫，说：“管他的，我过好自己的日子，有更好的人就把他甩了，才不傻等他呢。”

大白猫仰躺在她腿上，孙墨疏拉着大白猫软乎乎棉花一样的爪子，揉它脚底粉扑扑的肉垫，逗小孩似的说：“是不是啊，钱二塘，他对我们不好，我们找更好的，让他一个人吃炸鱼薯条去吧。”

“猫叫这个名字，钱塘本人知道吗？”

“我的猫，爱叫什么叫什么，他管不着。”

钱二塘喵喵叫，挣脱孙墨疏的魔爪，跳到蒋今池脚边，蹭她夏天只穿牛仔短裤的腿。

蒋今池摸它脑袋，它倒下，露出肚皮。

孙墨疏微眯着眼，说：“钱二塘是公猫。”

猫也“好色”。

“再过两个月拉它去绝育，让它彻底断情绝念。”

猫的寿命长则十几、二十年，孙墨疏嘴上说不等，却把钱塘的名字附在一只猫上，以养育一条鲜活生命为思念和承诺增加重量，不再轻易拿得起，放得下。

蒋今池捋着猫毛，想到除孙墨疏钱塘外的另一对情侣——梁飞序和蓝亭燕。

那天，和蓝亭燕第一次见面，蒋今池早在登载订婚消息的报道看过她。

经过几年，蓝亭燕的打扮、气质大变，和当初报道上的照片判若两人，一头酒红色的卷发，眉飞色舞，大大方方地说：“你可能认识我，我是费韫的未婚妻。”

蓝亭燕的磊落和蒋今池的心虚形成鲜明对比，原因显而易见，她和这个女人的未婚夫至今纠缠不清。

蒋今池心孤意怯，以至于漏听蓝亭燕的另一个重要身份——梁飞序的女朋友。

直到蓝亭燕说明来意，蒋今池倏地抬头，怀疑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