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琼花
李慧让人侦知了隋帝龙船的路线,便叫人在离堤岸不远的高处,架设了一长索秋千,那秋千架得极高,人荡起来,就好像要荡入半天云里一般,隔江中远远望去,可不就如飞仙似的。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那柳琼花穿了一身白色衣裙,往秋千上一站,果然便如凌波仙子一般,再加上肩上和腰间的红色飘带,随风飞扬,远远看去就如谪仙一样。为了这次惊艳的亮相,柳琼花狠下了一番功夫,练习荡秋千的技巧,将秋千荡得是又高又飒,还玩出许多花样来。
明程敏政有诗《琼花》云,“贪看江都第一春,龙舟原只为东巡;闲花亦自能倾国,何况当年解语人。”便是说的这般光景。
隋炀帝正在龙舟上与众人歌舞行乐,忽见众人齐齐往岸上瞅去,便也扭头看去,只见天边白云上一抹红色如飞虹一般,飘逸的在空中荡来荡去,那飞虹缠绕相拥的是白云端飘飘欲飞如仙女一般的女子,虽然离得较远,看不真切,但只看那在空中荡来荡去的身影就足以让人心神摇曳。
杨广让人去看是谁家女子在荡秋千,召来一见,左右黄门领命,遣小船上岸去寻,待杨广上了岸,黄门早已领着柳琼花在岸边候驾。
黄门领柳琼花上前跪伏在地,道:“启禀圣驾,刚才在岸上荡秋千的女子,奴婢已经带来复命。”
未等黄门提示,柳琼花就先一步跪在地上山呼万岁,口中说道:“民女柳琼花,拜见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起来吧。”杨广招了招手,黄门忙伸手扶起柳琼花。
柳琼花袅袅婷婷的站了起来,脸上的妆是李慧亲自为她画的裸妆,看上去清水出芙蓉,就跟没有化妆一样,这让见惯了身边浓妆艳抹,珠翠满头的隋帝眼前一亮,原来世上还有如此清新脱俗的女子,仿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明王廷相《广陵行》中有道,“龙舟不载御林军,锦缆成行紫宫女,宫女明妆皎白雪,却爱琼花光艳艳。”说的就是这个故事。
柳琼花白衣素裹,整个人在周围一片花枝招展之中,显得异常独特,偏又搭着艳红的丝带,光影之中更觉突出,一比之下,竟是把隋帝带来的六宫粉黛都给比了下去。
隋帝道:“你是谁家女子,因何在岸边荡秋千。”
柳琼花轻启朱唇,娇声说道:“贱妾原是怡红院中官妓,后脱籍从了良,看春色正好,一时兴起就想着荡下秋千感下春意,没想到却惊动了圣驾,这春意没感到,却感到了圣意,是贱妾死罪。”
隋帝哈哈笑道:“朕来江都恰也是来感春的,既如此,那你就跟孤一起吧。”
柳琼花再拜谢道:“臣妾谨遵圣意。”
隋帝便携着柳琼花一起登了銮驾,往行宫而去,杨广宠幸的美人多了,或端庄、或淑丽,或妩媚,或妖冶,却实在没有如柳琼花一般性格的,看上去清清冷冷,却又是落落大方,似乎是不可接近,偏又极善于倾听,一时间把那柳琼花当做解语花,什么事都说与她听,柳琼花只做个认真的听客,很少发表自己的言论,反倒在隋帝的眼中是个极擅于沟通的解语花。
隋帝虽然宠幸了柳琼花,但因柳琼花出生微贱,一时也没有给柳琼花名分,柳琼花听了李慧的建议倒也不急,还是曲意逢迎着皇帝,李慧则以柳琼花表姐的名义,时常与柳琼花相见,但因早知隋帝好色的大名,便将自己伪装成了面色蜡黄,略显病态的中年妇女模样,想来这样隋帝是怎么也不会看上自己了。
柳琼花官妓出生,在朝中没有什么根基,依照李慧的建议,先与江都太守交好,也算是有个外援,毕竟这柳琼花之前也是江都名妓,两人认识。柳琼花寻了机会,一有空就在杨广跟前说江都太守的好,到了六月,隋帝下旨规定江都太守的品级与京尹相同。
江都太守得了柳琼花这么大的恩惠,加上柳琼花私底下的贿赂,也知恩图报,屡屡上表奏请皇帝纳柳琼花入宫。在同年八月,柳琼花终于如愿以偿的正式进了隋帝的后宫,一入宫便封为才人。
这一次杨广在江都待的有点久,游玩得有些腻了,便命令开凿江南河,自京口至余杭,长八百余里,宽十余丈,使之可以通行龙舟,并在沿岸设置驿宫、临时停顿处,打算向东巡游会稽。江都太守领命去办,甚得皇帝嘉许,便找了个借口,说柳琼花举荐有功,将她从才人升为了妃子,这才半年不到的时间,后宫如此升迁速度也是没谁了。
偏柳琼花又是个清冷的性格,在后宫中既不刻意讨好谁,也不刻意针对谁,跟谁都保持一段距离,礼数上又极周全,让人挑不出毛病,既不结党也不营私,柳琼花性子虽然清冷,但李慧做事却是比较圆融,劝她在后宫中仗义疏财,莫把钱财看得太重,柳琼花原本也不是个爱财的,若是爱财,也不会为了李益便连怡红院的头牌都不当了,这般漫撒钱出去,倒是让嫉恨她的人变得很少。
大业七年二月初三,炀帝登上钓台,在杨子津边,大宴百官。十九日,炀帝从江都巡游到涿郡(北京),乘坐龙舟,渡过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