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入仕以后，你莫再管我！”

听到自己儿子答应得如此迅速，凌鸿雪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他幽幽地叹了声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想着之前妻子巫晴雪说给凌竹云娶妻，好让竹云成长起来，他还认为是个好主意。现在看来，娶妻的竹云还是一如往常，任性妄为。

凌鸿雪抬起手，用拇指指节按了按眉心。听到有脚步声走来，他掀起眼帘一看，一位挽着出嫁妇人发型的女子朝他俯了俯身。

“枫晚见过公公，见过婆婆。”郁枫晚一礼结束，起身。她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凌竹云，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凌竹云的手背分明受了伤，却没有纱布包扎。

发现他在府中好像并不受宠，她忽觉有些头疼。冷静地呼出一口气，她望向木椅上的凌鸿雪，似是疑惑地问道：“不知夫君可是犯了什么错？公公要罚他跪在这里。”

听到她的自称，凌鸿雪一愣，放下手看去，“你便是竹云昨日过门的妻子？”

“是的。”

“你名唤郁枫晚？”

听到他略显复杂的语气，郁枫晚抿了抿嘴，敛眉乖巧地答道：“是的……公公可是认得我？”

“略知一二，我与你父亲也曾有过交集。当年你们一家遭遇的事，我也为此感到可惜。”凌鸿雪顿了顿，想到她还是绑着嫁进的凌府，对她的怜惜又多了几分。

“我知你是受害者，替嫁一事不怪你。至于郁府，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他眯着眼，神色微冷，上位者的气息散发开来，四周的空气都冷下了几分。

他板着张脸，说出口的话多了几分凌厉之感：“这门婚事本不是你意。听竹云说，你欲与他，此事可是真的？”

“枫晚不知自己是如何上的车辇，并无高攀凌家之意。凌大人愿让枫晚回去，枫晚感激不尽。”郁枫晚面露伤心，难过地低下头，柔声细语地说着。

她暗暗抬高凌家的地位，恰当好处地示弱，又不知不觉中转换对凌鸿雪的称呼，以表自己期望和离的心愿。

听到她的话，凌鸿雪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他了然地颔首，手搭在扶手上：“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你一个姑娘家嫁来第一天便被休，于你名声有碍。”

“方才我同竹云说，等他入仕后便不再管他的婚事。你可在这段时间思考自己将来想做些什么，若有我凌府能帮的忙，我凌府愿出一臂之力。说来，也是我没太注意，才让你遭遇这样的事。”

听到他的承认，郁枫晚感到诧异却神色不显，感激地说道，“多谢凌大人。”

“听你刚说回去，还是莫要回了。郁府做出了那样的事，你不该回去，不如留在凌府。”

听着仿这佛要自己留在这做凌竹云妻子的话，郁枫晚心头一紧，赶忙说道：“多谢您的好意，枫晚还是不打扰了。”

“你这小姑娘，真心急。我这话还没说完呢，罢了罢了，你先和竹云相处几日看看吧。若你还是不愿意，我便同意你和离。”凌鸿雪和蔼地对着她说。

他说完侧过头看向凌竹云，眼神又冷了下来：“若你没有入仕，等你和离以后，我再让你阿母给你找个新的妻子。”

“你既然没有干出一番事业，那就成亲！都快及冠的人，整日和你那狐朋狗友出门玩，哪还像话！”他生气地说着，拍了下手中的木椅扶手。

他拍扶手的声音如雷鸣般轰响，郁枫晚吓了一跳，不由得看向凌竹云。

凌竹云低着头，看起来很疲惫，像是打了霜的茄子，恹恹的。

“不是狐朋狗友。”他有气无力地辩解道。

听到他狡辩，还没消气的凌鸿雪顿时怒火中烧，“你再狡辩！”

被骂了一句，凌竹云心知不能再与父亲冲突，咬着唇，决定忍一忍。

一直没有说话的巫晴雪在这时开口了，帮忙劝着。

“老爷，你莫要再气了。今日才是竹云成婚的第二日，消消气。竹云，你也莫要再气你爹了，快些道歉啊。”

提起成婚一事，凌鸿雪忽然想起三天前凌竹云在街上与一女子拉拉扯扯，还将那名女子推到了。他的朋友到好，不仅不拦着他，还一起指责那女子。

欺凌弱小，只会恭维，不是狐朋狗友还能是什么？

凌鸿雪越想越气，眼神又冷了几分：“日后你不许再和他们玩。”

看到凌鸿雪火气上来了，郁枫晚心知要遭，刚想开口缓和气氛，却听凌竹云一字一句，清晰地喊着：“我说，他们不是狐朋狗友，他们是我的朋友。这不一样！”

郁枫晚身体一抖，明白今日的事恐怕不能善终了。

“好，说得好。你有骨气，你从今儿个在院子里禁足看书，哪都不许去！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出来！”

看到父亲气得身体都发颤了，凌竹云不敢再说，低着头站起身来，“我知晓，现在便回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