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酒香随风散在周围,令人陶醉。高想云举杯一饮而尽,白皙的双颊泛起了浅浅红晕,仿若雪白天地中独自绽开的两朵红梅。
她起身,眼神有些迷乱,桌上的白壁琉璃盏也被衣袖带得“咣当”倒下。
“原先还想和郡主一道共饮几杯这青梅醉,可惜不胜酒力,醉意徒生,只能寻下次机会了。”
高想云走到魏静姝跟前微微屈身行礼,樱桃般饱满欲滴的唇瓣扬起,眼瞳如一股深泉,令人看不透。
“郡主,新岁安康,百事顺遂。”
魏静姝低头回礼,还未开口说什么,高想云手中握着一壶酒,转身离去。
看着美人风姿绰约的背影,魏静姝心中没由来地警惕。想云想云,这女子给她的感觉就像她名字般似雾如云,叫她看不透,猜不准。
大殿顷刻间便如死水般沉寂,满席红烛忽明忽暗,寒风从窗缝间刮进来好似在泱泱呜咽。
魏静姝裹紧了身上的银鹤羽大氅,看见从男席间焦急赶过来的萧懿。
“阿姝!”萧懿皱眉,俊美的脸上充满了担忧:“议和遇刺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旁的萧婼见状,不悦地瘪了瘪嘴:“她又没死,皇兄你急什么?”
听到这话,一向温文尔雅的萧懿怒了:“萧婼,自诚明谓之性,自明诚谓之教,女官平日对你便如此宽容放纵吗?李嬷嬷,把萧婼带回宫中,将论语道德经抄写二十遍!”
萧婼被吼地一愣,眼眶瞬间红了,她自小被娇宠长大,即便被魏云容这样言语批评过多次,可萧懿还是头一次对她说重话,委屈霎那间涌上心头。
李嬷嬷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婼欲言又止,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最后她咬唇用力推了把魏静姝,憋屈又愤怒地跑了。
萧懿连忙伸手扶住魏静姝的胳膊,眉目间的怒气更甚。
李嬷嬷脸色大变,跪下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郡主莫恼,公主年幼尚不知对错,全赖奴婢!”
半晌后,萧懿心中怒火渐渐散去,声音低沉:“罢了,也怪我这个兄长做得不称职,没有好好教导她。”
他心中泛起几分自责,神色无奈,挥手让李嬷嬷退下。
魏静姝自然懂得萧懿为何会生气,不光是因为萧婼言语间对她不敬,也是因为这个“死”字。
大殿只剩了几个奴婢,二人也撑伞离开了。
海棠铺绣,烧灯续昼。
旖旎红墙,映着梅花琼萼,霰雪纷纷扬扬落在黄色琉璃瓦上,积了厚厚一层。明月如银,朔风拍着屋檐下的黄铜红结护花铃,叮叮当当发出脆亮的声音。
一路无言,独有潇潇寒风簌簌划过魏静姝耳畔。察觉到身边人今日有些不对劲,魏静姝轻声开口:“殿下今日,心情不好吗?”
油纸朱伞遮了她整个身子未受分毫干戈,萧懿未言,一侧的身子落了玉花随即消化。
脚下一顿,萧懿转身看她,桃花眼涟漪,声音却是低沉得不行:“阿姝,你可有事瞒我?”
魏静姝一怔,手中汤婆子炽热如火。她露出婉婉一笑,抬头道:“殿下,明月方有灰埃,更何况人呢,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灰埃,只要彼此的感情诚心实意,又有什么关系呢。”
萧懿生得清俊,此刻站在红墙白雪中更显俊美,他眉间的忧疑尚在,眼中裹着许多情绪,终是欲言又止。
黑铁破壁内,昏暗狭窄的牢房中弥漫着潮湿难闻的怪味,高墙天花下,狭小的窗口透进一缕微弱的月光,泥灰墙壁上,布满了斑驳陆离已经干涸的血痕。
脚下蠕动着不明生物,偶有老鼠“吱吱”不断的叫声传出,牢房外的黑木桌上,一盏烛火发出细微的亮光,上头胡乱飞着漆黑蝇虫。
李安书面色苍白,无数恐惧涌在心头,她蜷缩着身子坐在乱蓬蓬的茅草上,一旁的被子破烂不堪,发出腐霉的味道。她抱着身子靠在狭小的角落里,周遭安静至极,但不知从哪里传来低微瘆人的声音,似哭非笑,令人胆寒。
“哒,哒,哒。”
忽然,两道沉稳缓慢的脚步声骤然出现,越来越近,她的心脏猛地一紧,李安书眼神慌张,捂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那两人越来越近,走到李安书牢笼前停了下来。不是粗麻布衣,亦不是蒙面黑衣,二人身着锦衣华服,一看便非富即贵。后头的人身形高大,背对着李安书,他披了件黑色大氅,宛若黑夜深渊。
李安书慌乱的心似乎有了些慰藉,连忙起身走过去:“阿云,你是阿云派来的人吗?”
李安书看着眼前的男人落下两行泪来,唇瓣干裂,双腿发软,仿佛一枝被寒风摧折的红梅。
她握着牢笼铁杆,眼中充满了渴望,激动地说:“阿云想到办法救我了吗?”
“阿云,我听了你的,我没跑,可你不是说那刺客已经死了吗?我好后悔,当初我就该听你的,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