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多吃了些。

“你是户部尚书方大人家的表姑娘吧？”那娘子道。

清焰讶异：“你怎么知道？”

她将手伸进香囊，捻了一粒山楂糕放嘴里细嚼慢咽着，半晌才道：“上次在平昌伯爵的寿宴上，我见过你的。我爹是兵部尚书李云嵩，你可以唤我十三娘。”

姑娘十分自来熟。清焰觉得十三娘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点点头：“十三姑娘妆安，我叫赵清焰。”

李十三娘道：“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方隐舟跟我说了。”

清焰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正在与表哥方隐舟说亲的那个小娘子。清焰见她说起方隐舟时一副熟稔的模样，想来二人好事将近。

李十三娘又问了她许多话，比如她头发怎么能养得又黑又浓密，她的蔻丹怎么是淡粉色的，还有眼睫怎么长得像两把小扇子似……

清焰被她问得无言以对，正寻思着要怎么回答，李十三娘忽然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

“那是陆三么？他什么时候来的？”

清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靠近金龙宝座的案几边正坐着个姿态闲雅恣意的男子，正是陆秦弓。他身边还有一位身着窄袖蟒袍的少年，那少年正跟他说着什么，面上的仰慕简直可以用泛滥来形容。而陆秦弓微微侧身去听，时不时还附和两句，显得很有耐心的模样。

清焰有点好奇：“他身边的是哪位皇子？”

李十三娘道：“那是璟王谢恒……唉！你竟认识陆三？”

不等清焰回答，李十三娘又自顾自小声哀叹道：“真的是陆秦弓！曾经容冠京都的陆三郎怎么成这幅模样了？脸上的胡子多得都快赶上我的头发了，那脸竟比我家马夫的还黑！”

清焰忍俊不禁，扑哧笑了出来。

她这未来表嫂着实是个妙人。

李十三娘抿抿嘴，又道：“笑什么！你不是上京人士，自是没见过陆三从军前的模样，那张脸可是整个上京小娘子梦中的儿郎。”

末了她还嘴硬般又加了句：“当然了不包括我，我那时还小。”

清焰住了笑，颇有些好奇：“他是哪家的儿郎？”

“你不知道啊？”李十三娘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随即反应过来：“也是，你不在京中长大，自然不清楚。”

说着便凑近清焰，一副要放大招的模样。

原来陆秦弓乃英国公陆郁亭第三子，除了几位皇亲国戚，这已是大历顶顶尊贵的人家了。

他与陆家二娘陆菁菁乃是一母同胞的龙凤胎，陆菁菁嫁给了平西郡王，至于英国公府的世子陆思安，娶的则是云阳侯嫡长女沈沉壁。

李十三娘说到这，又望着斜对面的一对青年男女道：“诺，便是对面第三排上首那两位。”

沈沉壁，名字倒是好听，想必人也好看。

清焰眸光远远地寻过去，一瞧，果然没让她失望。

沈沉壁看起来不过二十一二，举止端庄。她挽着个堕马髻，穿着一袭天蓝色绣仙鹤纹的石榴裙，长相很是娇美，红润的双唇微微张着，平添诱惑。而一旁的陆思安在她的衬托下显得平凡，不过中人之姿而已。

清焰没想到陆思安竟这么年轻，不超过二十五的模样。这么说来，陆秦弓最多也就二十三四岁？可他看起来不像啊！

清焰复又望向坐在陆思安前头的陆秦弓，感叹再俊的男子也不能不刮胡子，显凶是其次，还显老。

清焰心中嘀嘀咕咕，一时忘了收敛，直到对面那人懒懒掀开眼帘朝她睇过来，双眸如电，吓得她赶紧低下了头。

啧！这么多人都在看他，怎么偏我被抓个正着！清焰腹膀道。又偷偷睇去一眼，见陆秦弓已转过了头与身旁的谢恒说着什么，面上笑意更浓了。

李十三娘说完，又抓了案几上摆着的橘子剥开，对清焰道：“你吃么？挺甜的。”

橘子汁儿多，吃多了会频繁如厕，清焰一朝被蛇咬，不敢再乱跑，便婉拒了。

李十三娘也不勉强，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陆将军娶妻了吗？”清焰理理额前的碎发，问得云淡风轻。

“还没……”李十三娘撇撇嘴：“就他之前那名声，可没人敢搭理，没成想，如今他倒成了人人仰望的存在，你说好笑不好笑？”

清焰更纳闷了：“陆将军家世人品样貌皆是上乘，为何要避之不及？”

“这……啊这……赵姐姐，你吃橘子呀！要不吃块芙蓉糕？”李十三娘顾左右而言他。

清焰见她急得面红耳赤，起了逗弄的心思，“我不吃！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呢。”

李

十三娘很为难：“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①伐木有怀人不寐，一灯清焰对高眠：出自明代孙承恩《和玉溪斋居怀坊馆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