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丘霁用明亮的眼神看着夏恬，夏恬轻轻地摇了摇头，但没走几步，袋子里的东西就哗啦啦地全掉了下来。

丘霁眼疾手快，抓住了滚落地面的营养液，又见夏恬把环保袋重新放下，蹲身拾起一颗小南瓜，便加快了动作，帮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捡了回来，然后抱着十瓶营养液，走到夏恬身边。

夏恬垂眸，看着被刮破的环保袋，想起了巴士上一身铆钉装的乘客。

人可以倒霉，但不可以这么倒霉，也不可以天天都这么倒霉吧？

毫无征兆地，她鼻尖一酸，一颗眼泪砸落下来。

丘霁见状，顿时有些慌乱，“我没想拿你的东西，我只是见你一个人有些费力，这才想着帮忙，”他蹲下身，把破洞的袋子打了个结，然后匆匆把捡到的营养液放进里面，“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

夏恬擦掉面上的眼泪，对自己莫名的失态十分赧然，下意识地说了句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丘霁起身，一脸担忧，“你没事吧？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恬摇摇头，想要去接丘霁怀里的东西，只见他眸光温柔，笑容明朗，掂了掂怀里补救过的袋子，说：“没事就好，这个我替你拿着吧，环保袋落地后脏了，现在又破了，只能抱着，你拿的话会弄脏衣服……我就住在这个小区的11栋48层，要是你发现少了什么东西，可以去治安管理处举报我……”

11栋48层，好像是我家楼下……夏恬抱着三颗金贝南瓜和五瓶营养液，沉默地接受了丘霁的帮忙。

“你带路，我跟在你身边，送到你家小区楼下就离开，绝不给你添麻烦。”

“这也是南瓜吗？欸，好小！我今天也买了南瓜，不过特别大一颗。”

“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啊，不冷不热，不时还有微风拂过，骑车的话一定非常舒服……”

他话好多……

夏恬安静地走在一旁，被迫听着丘霁的碎碎念。

他嘴上话多，心里的话也很多，即使自己一言不发，他也能独自开朗，自己和自己聊得很开心。

夏恬点开智脑，找到音乐，并将声音调大，试图用歌声隔绝丘霁的心声。

分别时，夏恬关上电梯门，丘霁清润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门外，夏恬悄悄松了口气，幸好只要距离够远，自己就无法听到他的心声。

她把营养液放进保鲜箱，休息一会后开始找工作。

依旧是城市记者，但只有一家公司显示招聘，并且距离很远。夏恬有些犹豫，如果在那上班，每天通勤需要花不少星币，但是余下的岗位，又需要相应的专业技能和一定的工作经验，这些她都没有。

第二天天还没亮，夏恬就准备好自己的履历及作品，乘坐三小时悬浮列车，来到了面试公司。

“夏小姐，我们偏爱那些热烈的、有力量的、能够打动人心的文字，很遗憾，您的作品与我们的期待有所不同。”

夏恬的眸光慢慢变得暗淡，她起身向面试官表达了感谢，准备离开。

“请不要灰心，我们从你的文章里读到了沉静和温柔，如果再改一改，我们会很欢迎你的投稿，”面试官递来一则精装的公司宣传册，上面有联系方式及投稿地址，“期待见到你的新作品。”

夏恬接过宣传册，再次向面试官表达了感谢。

悬浮列车上，摩天巨厦轮番闪过窗外，夏恬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册子，改……怎么改呢？每篇文章我都琢磨不下十次，却依旧被判定为不合格，也许……我压根就不适合这份工作，当初的一意孤行，也不过是种错误……

“欸？她也在这？”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夏恬的低气压，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谁上车并且站在了她的身后。

夏恬再次打开了音乐，这并不能完全阻拦丘霁的心声，但它能分散夏恬的注意力，让她不会持续产生窥探别人隐私的愧疚感。

欢快的节奏混杂着丘霁纠结的独白，在夏恬耳边响起。

“我们虽然见过几次面了，但她应该还不认识我……都怪我长得不够有特色。”

“她真的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

“我要不要告诉她？”

“可是突然这样说，会不会让她感到冒犯？”

“我想……我们以后至少还能成为朋友……”

夏恬的脚趾握成了拳头，她想，她应该在他暗示之前拒绝他，这样他们都不会觉得尴尬。

她转身，碰到了迎面而来的他。

丘霁有些紧张，他僵硬地挥了挥手，夏恬忐忑地在心里计较如何措辞，没有给出回应，他以为她没认出他，于是露出了招牌笑容。

“嗨，”他指了指夏恬的后脚，“你右边的裤子忘记掖进袜子里了……”

早起匆忙，误将裤脚扎进了袜子却没发现，而自己就这样露着半边高筒袜走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