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管老师
江霖霖往上提了提椅子,不让椅子腿碰到地面:“行。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证明。”
最靠近宿舍门的沈慕斯就站在门把手边,此刻她退后两步,坐到宁梨的床上,关切地看向宁梨:“梨梨,你还好吗?”
宁梨抱着膝盖的双臂已经放松了许多,她摇摇头。
沈慕斯看着她额头上的汗,握住她的右手:“别怕,我在。你先把被子盖好,躺下,好吗?”
宁梨不明缘由,但她选择相信沈慕斯。
她躺进被窝,看着沈慕斯用手给她拉拉被子、掖掖被角。
被子严严实实盖住了她,只露出一个脑袋。
撞门声还在持续。
宁梨有些惊讶,宿舍门竟然这么顽强?她刚才分明觉得它顶多再撑不到一分钟。
那看来——
宁梨注视沈慕斯微笑着的脸颊,沈慕斯和李诗书一定已经明白了什么。
正如李诗书不久前说,门外的怪物是进不来的。
——她们早就知道了。
突然,宁梨听见了门把手被用力旋转的声音。
那道连怪物都撞不开的铝合金宿舍门,就这么突如其来,不受任何阻力地打开了。
*
“怎么回事?”来人不悦地问。
这一秒,宁梨清楚地看到,沈慕斯唇边的笑弧扩大,表情仿佛在说“果然如此”。
那个表情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间,然后沈慕斯转过头,声音立刻变得无措而担忧:“老师,宁梨做噩梦吓醒,我们宿舍又大多睡眠浅,所以大家都被吵醒了。”
“是吗?我看看。”比人先出现的是那个手提电筒,过于明亮的白光让宁梨下意识地闭眼,被窝里的胳膊也想要抽出来保护眼睛——但一只手仿若未卜先知般稳稳地压在了被子上,不容她挣脱。
手提电筒被移开,宁梨睁开眼,对上舍管老师打量的目光。
“出这么多汗?看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女人没起疑心,任谁来看一眼现在的宁梨,也说不出宁梨不是被噩梦吓醒的话。
冷汗残余的额头、吓到发白的脸色、轻微颤抖的嘴唇……宁梨自己也控制不住,放在被子里的手揪紧床单。
哪怕现在站在面前的确实是记忆中那位正值中年的舍管老师,耳听目睹过之前接二连三异状的宁梨也无法再用平常心去看待她。
更何况既然现在舍管老师站在这里,那么请问,之前门外的东西……又去了哪?
“那你拎着个椅子又是怎么回事?”舍管老师转移了关注对象。
“她帮我拿过来的。”沈慕斯说,“我怕坐床上压到宁梨或者让她觉得不太舒服,所以想坐在床边陪她一会儿。对不起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女人闻言,直勾勾地看了沈慕斯一会儿,平整如一条线段的嘴唇两端一点点上扬。
“看在理由勉强正当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计较了。”
宁梨松了口气。
“不过,”女人鹰隼一样的眼神对准了江霖霖,“你恐怕根本没上床吧?”
她怎么会知道?!
“这把椅子是你的还是她的?”没等江霖霖回答,女人已经抛出第二个问题。
江霖霖和沈慕斯都没有说话。
“哦?我可是已经看见掉在地上的违规刀具,你们不自己承认,是想当着我的面互相包庇吗?”
糟了!
宁梨抿紧嘴唇,居然忘了江霖霖掉在地上的刀!
可是刚才李诗书打开灯那会儿,江霖霖没有先把它们捡起来吗?
宁梨还在思考,女人已然露出笑容:“江霖霖同学,你为什么要往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空桌子底下看呢?”
宁梨:!!!
江霖霖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是的,她明明之前趁着李诗书开灯收好了掉在地上的剪刀和水果刀,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去确认。
那分明是眼前女人给她设下的圈套!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江霖霖同学。”女人唇边酒窝荡漾,声音恍然间年轻了数倍,黏腻如蜜糖,充满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如果你要说是帮哪位室友保管的,我也完全会相信哦。”
“毕竟,你们宿舍看起来关系可是非常好呢。”
宁梨睁大眼睛,江霖霖抓握着椅子的右手青筋暴出。
*
“Oh!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一阵欢快的铃声不合时宜响起。
宁梨确信舍管老师的眉头猛地皱紧,眼皮也好像跳了几跳,紧接着气急败坏转过头,怒气冲冲地走到四号床下,踩上椅子,仰着脑袋用手拍打虞璃的被子。
“醒醒,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