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指标

因着连续雨，那晚孟聆竹致谢时口头提到的携礼拜访的计划，一直拖到周末才实施。

这天早饭后，孟聆竹本已经拿着空碗起身，余光注意到窗外雨后初霁的天气，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回原位。

“一会有空吗？帮我个忙。”

沈逾白意外扬眉，没想出什么有求于他的事，却还是点了头问，“什么？”

“陪我去拜访些邻居。”孟聆竹手指微抬，朝外虚空一点。

此情此景，很难让人不联想到含宠长大的闺中新妇，携着刚成婚的丈夫张罗给左邻右舍瞧看。

沈逾白了然，眼底藏一丝隐晦笑意，故意曲解：“要正式介绍我的名分了。”

孟聆竹挺纳闷地啊一声，望过来的一双眸有纯粹的坦诚。

“是得正式，正式带你去给人家道个谢。”

“虽说是倪筱误会在先，但事因你们在坊门处大声交流撬锁话题而起，个中责任不可推卸不是？”

有求于人，语气就不能太硬。

又秉着刚柔并济的策略，她一顿，顺着他的意思试探性补充：“当然名分的介绍也被囊括在其中的环节……？”

“都行。”

摞下这么一句，沈逾白不慌不忙地将瓷勺搭进碗底，借着要换衣服的由头离开了餐厅。

孟聆竹没着急起，看他挺拔身影消失在门板的开合间，杏眸柔和垂下，若有所思。

将乌鬓挽在脑后，松松扎一束簪花钗。

再挑一抹绛红于唇上捻开，孟聆竹旋紧口脂的盖，镜子中的女人芙蓉面色，窈窕身形将一袭月白旗袍的风姿尽显。

孟聆竹下到一楼时，沈逾白已候在坊内。

和虚有其表的婚姻关系相异，他似乎过于重视这次“正式”拜访，和初来那天穿的一个类型西装，只在剪裁处有细微出入。

风度而挺拔。

以至于两人的默契在此刻达到峰值。

——在看到对方的穿扮时，心照不宣地在原地怔愣了半分有余。

黑白配合融洽的变相“情侣装”。

还是第三人的存在拉回了各自的思绪。

倪筱视线左右打转，感叹地惊声：“小竹姐，姐夫，你们是答应了什么偶像剧的拍摄邀约吗？”

“嘴这么甜。”

孟聆竹将钥匙放回工作台的抽屉，转过身交代，“我和他出门拜访些邻居，一会就回来。”

“——等等。”

她突然叫住刚走至门槛前的沈逾白。

在沈逾白循声回头的短暂空白里，她已经把住楼梯下的轮椅握把，欲推的架势。

沈逾白还没出言阻止，就眼见孟聆竹一步步移至跟前。

还礼貌地发出正式邀请：“请入坐。”

他轻咳声，下意识挡她去路，轮椅停止转动，在小轮与地面摩擦而发出的轻微响动中，斩钉截铁地开口：“我不坐。”

察觉到自己态度过于冷硬，后半句底气明显歇了一半，“我自己能走。”

孟聆竹恍然地哦一声，“然后重蹈覆辙，在左邻右舍前再现摔下楼梯的深刻局面？”

“那早是意外，意外不具有重复性。”

沈逾白嗓音低沉，下颌轻抬，态度坚定，“遑论还有你夸张手法的加持。”

局面片刻僵持。

室外不比家里，若他在途中出了什么意外，凭她一人之力，可支撑不了他平安归来。

孟聆竹抱臂，姿态像置身事外的淡然，可出口的话语却字字带着不妥协的铿锵。

“昨天奶奶通过我转告了你什么来着……”她语调带上略显做作的了悟，“想起来了，要把你身体的康复度和我对你的考察满意度作为你能否拿回手机的指标。”

孟聆竹在轮椅的坐垫上轻拍了下，尾音含笑，语调温柔，内容却蛮横，“所以，请不惜拿出业绩考核的态度来过好接下来的每一天吧。”

沈逾白也笑，不同于她的软俏，喉间溢出的笑无奈又轻佻，“威胁我？”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孟聆竹坦然道：“嗯。”

“倒戈后，你对敌方阵营倒忠心。”

于是在孟聆竹渐转至满意的目光里，他还是在轮椅上坐下，只是微蹙的眉心多少彰显了些被胁迫的不情愿来。

大小轮滚动，两人身影消失在木门处，留一个在坊间探眼偷看还时而露出促狭笑意的小店员。

这应该是沈逾白与镇上风景初次的直面接触。

徐助理推他来那天，日落已渐至尾声，视野所及之处皆笼着层月夜初降的暗昧，更别提后来闹了乌龙，更无心关注新鲜地方的风土人情。

一路过来，石板路两旁是风格和谐的宅院，稀奇的是，家家户户门口皆悬挂着精致的竹编织品，单拎出来还能夸一句制作的巧夺天工，但几十往上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