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

他愿意开口还好，不管说什么，到底还是肯发声的。可一不说话，气氛陡然凝结成冰，明明近在眼前，却好像隔着山山水水，叫司漓心慌心乱。

无边的黑暗笼罩四周，她顾不得双目的灼痛，摸索着爬行，想去拽他，想和他说说话。

“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说两句吗？”

魔帝就站在她不远处，但她寻错了方向，所以离的越来越远。

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悲伤几乎耗费了所有的力气，最终还是放弃了，趴在地上呜咽哭泣。那泪水，是满腔的委屈悲伤交织而出，顺着白皙如玉的脸颊流过嘴角，苦涩的好像是浸泡了多年的黄连水一般。

“听我说两句又能怎样了……你被骗被伤，我过的又何曾快活了？”眼泪汹涌而出，她疼得嘴唇发白，却依然止不住水珠滚滚而落，“好不容易见到了就喊打喊杀，你当我是仇人，可我还当你是陛下，是夫君……我真傻！”

司漓抽泣的卷起袖子胡乱擦着泪渍，双瞳被刺的通红也浑然不在意。

委屈心酸在这一刻汹涌而出，她强忍着痛意挣扎着起身，想逃离这里。

一番努力后终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只是红裙乱了，乌发散了，美丽的面庞也脏兮兮湿漉漉的，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伸出手在虚空中探索着前行，一步一步，走的小心谨慎，无助害怕，钻心的痛压在心口，堵得她难以喘气，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迈出步子前行了一小距离，所去之处竟是那碧池娇莲。

“荧惑，你又要耍什么把戏！”魔帝听不到她的声音，回眸看去，却见她一步一步朝池水走，顿时恶狠狠的低吼了一句。

司漓被他吓了一跳，心中悚然，双腿一软，前进的右脚一下踩空，身体子重重的向前倒去——

而面前，便是那一池白莲。

就在司漓以为自己将要化为莲泥时，一股神力卷住了她的腰，将她推移污浊，带回了岸边。

“荧惑上神如今竟用这等低劣的手段行骗了？”魔帝缓步而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自杀，上神觉得这莲池能溺死谁？”

低低沉沉的声音隐约带着怒意与笑意。怒的是她屡教不改，笑的是她丑态百出。他好似看戏，懒懒的抱臂，面色无限惬意，“荧惑，无需再多言，你是巧舌如簧，但吾岂会再上当？这些手段，留给你的夫君去使！”

说完收回目光，冷冷一哼，甩袖要走。

司漓循声伸手，这一次精准的扯住了他的袍袂。

“松开！”魔帝皱眉，寒声威胁，“你若再敢纠缠，吾绝不手软！”

“陛下，那件事我已经解释过。而我嫁给妖皇，是因为……”

“嫁与他还能为了什么？不是因为你爱他！你心悦他！想给他生猴子？”魔帝冷言冷语的打断，眸色沉得厉害。这么久的不满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恨不得将愤慲化作枯松的针，毫不留情的刺向她。

不久前还和自己情意绵绵，在榻上、在他的身/下一声声，娇滴滴的唤陛下。这才几日，此女就转身嫁给了旁人，分明是一点都没把他当回事，更没将他放在眼里，简直可恶至极！

“不是的陛下……”司漓用力眨了眨眼睛，企图看清他的模样，可无论努力多少遍，眼前始终一片漆黑，她揪着那丝滑的衣角，语无伦次的恳求，“我被云泽重伤，是玄恤救了我。嫁给他是报恩，只是报恩……你信我，陛下。”

可是信任被摧毁，很难再建立。

魔帝不屑扬眉，嘲谑：“救你，凭他？”

他语气坚决，声音冷漠，再不见了从前的温情与耐心，一句句否决的话毫不犹豫的出口，也叫司漓心凉的彻底。

魔帝再次甩袖的同时，衣袂上的手指缓缓松开了。

他力道大，司漓脚下失了重心，直接倒在地上。

似乎没料到自己随手一甩就将她推落在地，魔帝敛眉迈出一步，下意识的伸手想扶，却见她仿佛被抽去脊骨一般瘫在那，好半晌才在他的注视下四下摸索，艰难的想爬起来，连声音都疲惫无力，仿佛蓄满了惆怅。

“你走吧，陛下。”她忽然扯动双唇，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眼眸。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他了，他说到此为止。

也罢。

也好。

魔帝垂眸盯着她，终于注意到她的双目虽睁，可瞳中无神，一双手更是胡乱挥舞摸索，脑中忽然闪过方才见到她的情景，渐渐清明，“你……”

这模样半点不像装的，魔帝望了半天，忽然俯身抓住她的手腕：“眼睛怎么了？”

司漓咬唇不语，挣扎着要甩开他，骨子里的固执倔强一股脑全跑了出来。

“嗯？”魔帝的语气稍微软和了些，手上本就不重的力道也放的更柔，指腹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揉抚着娇嫩的肌肤。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也不似先前那般冷漠霸道，可偏是这样无论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