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
柳朝云忙摇头,泣不成声,泪水浸湿罗帕:“不,不是的,官家待我极好,是我想你,也想阿娘了……”
才讲两句穗儿便敲门,提醒道:“娘子,官家吩咐今日与您共膳,御前不好失仪,娘子切莫伤心太过啊。”
朝云身子一僵,不自主绞紧帕子,不耐昭然浮现于面上,蹙眉喝道:“知道了,退下吧。”
梁皎皎才知道这屋子隔音这么差,正心惊已生悔意,没注意到朝云的异样,凑近她窃窃道:“你身边的两个宫人可信得过?方才我说的话……”
朝云恢复冷静自若,亦压下声音:“芮儿和穗儿嘴很严,我来前也已稍加收拢,他们不会乱说的,别担心。”
皎皎仍然不放心,小声道:“还是要多留心才好,两面三刀的人也不少。你那儿若没有信得过的人,就让我去照顾你、做你的心腹可好?”
“他们都是官家亲自指派、信得过的宫人,我身边并不缺人。”朝云眼中又蓄起泪意,“如今我只盼你在六尚局安安稳稳当好掌簿,若得了机会还是早日出宫去。”
“我才不要出宫,你既被困宫中,我也一道陪你。”朝云闻言潸然泪下。
朝云从不是爱哭之人,两人见面不过一刻,泪水却止不住地流。
梁皎皎心下生疑,轻拍朝云的背,问:“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心事?我们之间不用相互隐瞒的,也许我还能帮你想想解决办法。若是不方便说——”
皎皎指尖轻点纸面,后又自疚:“哎呀,我倒是忘了,你不识字,又怎么写下来呢。”
朝云眼含泪雾,却忍俊不禁:“我与你有什么不好说的?不过你也别小瞧了我,这几日我闲着无事,也开始习字了。”
她后又长吁,有意松弛身心,倚靠皎皎,说道:“我只是见了你,又想起阿娘孤身在乡,久不得见,故而收不住悲痛,一时失态。此生怕是不能再承欢膝下了。”
“你啊,真是越发痴了。”皎皎捏捏她的脸,安慰道,“你可将伯母接进梁京呀,只要在梁京置一小院,请几个丫鬟婆子服侍,伯母过得更舒适,入宫也方便不少。”
“难道你忘了,嫔御虽此生难出宫苑,但若得晋封,抑或有了身孕,家人是可以入宫观礼或探望照料的。”
“况且官家若真如你所说,待你极好,过几年给伯母封个诰命,见面就更便当了。”
朝云总算露出微笑:“是啊,官家赏赐丰厚,在梁京买一座小院总不成问题的。”
说罢,朝云从身后摸出一个木匣,递给皎皎:“我挑了些官家赏赐的、又不怎么惹眼的首饰,还有些银两,我如今与你分居两处,日后不能时刻看顾,你拿着也好有些钱财傍身。”
皎皎摆手推拒,朝云却正颜道:“不过是些财物,你若不收,便是不再拿我当姐姐,与我生分了。”
皎皎只好收下,灵机一动:“你既说近来习字,若不嫌弃,我帮你改字如何?”
“自然是好,那梁先生可千万别嫌学生字丑呀。”
如此一来,二人都心安乐意了。
嬉闹了一番,朝云把话题扯到皎皎身上道:“你如今与严都知相处得怎么样?”
皎皎想起严明恩,顿时愁容满面:“没什么进展,先前我心急,差点前功尽弃。”
“他不愿同我讲,我也越来越摸不透他了。你对他可有了解?不论什么事,皆可说与我听听。”
朝云也如刘司簿开始劝她:“皎皎,我不知你们先前的经过,但我看他现下同别的宦官也没什么分别,不过模样格外端正些,背地里指不定做了多少坏事,你又何必非他不可呢?”
以往朝云从不轻易评价他人,这回言语里都是藏不住的厌恶。
在这宫里皎皎信任的只有严明恩和朝云,可朝云现在却指出严明恩也许并非良善之辈,这怎么可能?
“为何这样说?你是不是对他有所误会。他怎么会……”
“怎么不会!”柳朝云情绪突然激动,朗声道,“除了他,宫里宦官历来均是年过三十才有可能升到都知职位,严明恩不过二十出头就破例坐上高位,难道是凭的正义和道德吗?”
朝云握住皎皎的双肩,苦口婆心道:“皎皎,离严明恩远些吧,他心机颇深,远非面上的淡泊名利啊。”
“正六品都知薪水不过三千文每月,而梁京皇城房产价值千两起步。你可知,严明恩他在内城不仅购置千两宅院,有传言他在郊外还私建园林,种植了各类珍稀名贵花草,耗费岂止万两。”
“你当这些钱都是哪儿来的?”
梁皎皎越听越是心慌,仍倔强驳道:“不过是传言,岂能轻易相信。他必不是那等贪权敛财之人。”
柳朝云气急败坏:“人人都知此事,御史台不少言官都上谏过,只是他颇得官家信任,又没被抓住把柄,才作罢。”
朝云见她仍是不信,又愤愤道:“好,这些你不信,那去年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