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
苏晴鹤怕被人看到她红肿破裂的嘴唇,自欺欺人地戴着口罩爬上了后座。
韩曜把副驾驶座位调正,扭头想问问她是不是还怕自己,所以才坐得远远的。
但是他怕问得苏晴鹤恼了还要下车。他好不容易把苏晴鹤带出来,要是这回再恼了,他可就没办法了。
一路上韩曜给她介绍路两边他常去的地方。
韩曜是土生土长的海城人,他对于老城区这些店面、巷道、旧作坊,就和苏晴鹤对医院一样熟悉。韩曜的父母也很少约束他,到了上学的年纪后他就经常不着家,一放学他就和同学们大街小巷地疯玩。
苏晴鹤也放松心神,投入到他话里描述的情境中去,仿佛她曾经也去买过零嘴,集过卡,打过架。
这样的童年她是没经历过的。
苏晴鹤没上过幼儿园,直接上的小学。因为身体不好,家里人不让她吃外面的东西,放学后也不能在外面逗留。那时候她的天地就是上学、动画片、故事书。
苏晴鹤儿时的镇上只有一个书店,连买本小小的新华字典都要等着从总店里调货。DV上的光碟倒是很多,比如《黑猫警长》《虹猫蓝兔七侠传》等等。
秦皇河畔果然繁华如庙会。
秦皇河两岸都有数道绿化带,夏天十分凉快。绿化带与绿化带之间设了不少木质游廊、长椅、石桌石凳之类,还有些运动器械。
好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穿着白色无袖的背心,人手一只蒲扇,聚在一起打牌下棋。孩子们举着小水枪来回追逐,就像是散养的土鸡一样,跑来跑去咯咯咯笑个不停。绿化带上挂满了形状各异的灯饰,七彩缤纷。路边摊贩云集,各种小吃琳琅满目。
像是一处狭长的河边公园,苏晴鹤想。
苏晴鹤四处打量了一番,琢磨着在海城这样的小城市既然建成了这种河畔生态公园,说明这一定已经有了成熟的模式和方案,可以去网上查查以往的范本和典型城市,用到她新写的城市规划方案里面去。
“你吃糖葫芦吗?”韩曜站在一个卖糖葫芦的摊贩身边问她,“我要不要给你买十串糖葫芦?”
韩曜记得有个“十串”的梗。
苏晴鹤不要:“我拿十串干嘛?”
她秒懂了韩曜的脑回路,没好气地说:“人家那是十串烤肠。”表示“时常想你”的意思。
“那给你买烤肠?”
苏晴鹤摇头。她没吃过路边摊,根本不敢吃外面的小吃,怕一下子肠胃不耐受。
韩曜就对着糖葫芦串仔细地挑选起来:“山楂性寒你不能吃……糯米的你不克化……怎么没有草莓的,卖光了吗?来一串橘子的吧?酸酸甜甜的。”好像知道她肯定拒绝,韩曜直接付钱买了两串拿给她。
“我都说了不要。”苏晴鹤虽然这么说了,但僵持之间还是先败退下来,忍不住又抱怨道,“吃橘子上火……”好在一串也没几瓣橘子。
两人走在靠近河道的小路上,安安静静地吃着。
韩曜突然问她:“你会游泳吗?”
苏晴鹤摇头。
“你家那边不是很多水吗?”韩曜有些诧异,“我记得你说过你爷爷家养了船。”虽然是同一个城市,但是苏晴鹤家靠河靠海,和他从小到大所处的环境截然不同。她家乡的地名都是×家码头、×沟堡、××湾镇,街里邻坊家家织网,可见是水比较多。
那我也不会游泳啊。
苏晴鹤初二的时候跟着姥姥家的小孩子们去芦苇荡玩耍,回来后那群小孩子没事,她反而惊厥高热,身上起痘,还说胡话,病了一整个寒假。
莫说游泳,便是田地里,她家都不敢放她去玩。苏晴鹤对小麦过敏,每到夏天收麦子,总会发高烧,起疹子。老人家都说这是中了麦毒,直到苏家搬离了镇上,到县城安家,她的情况才有好转。
苏晴鹤有些郁郁的。
没有那公主命,却得了公主病。
看到这些别人家的生活日常又怎么样?
她始终和这样的人间烟火隔了一层。
韩曜寻摸到一个秋千旁,排着队轮到他的时候,把苏晴鹤喊过去坐。秋千旁都是小孩子,和小孩子抢秋千,这不太好吧?
“你快来啊,这可是我帮你排了十分钟才排到的。”韩曜见她不动,催促她。
另一个秋千上的小朋友荡了起来,周围的小孩子们又叫又闹的,很久没感受过这么纯粹、热烈的氛围,苏晴鹤很不适应,有些犹豫。
“你快点,你后面还有小朋友要排队呢。”韩曜拿过她手里的糖葫芦串,推她过去让她赶紧玩。
苏晴鹤的脚尖试探性地轻轻点了两下地面,韩曜看不过眼,绕到她身后,用力给她推了出去。
荡起来后清风拂面,苏晴鹤荡至高处,看着远方,越发惊慌、刺激:“啊!不要推了!”
韩曜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听,依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