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生曲
不单指骗楚泱是她开启了阵法这件事。
甚至可能一开始就不只有一个秦蜚。
那么血鬼的虚实是否还与白生曲本身有关就有待查验。
虚或实吗。
男女主正常应该是在界外的,又为什么会无法离开呢。
究竟是被界隔绝了,还是他们根本就看不见所谓的出路呢。
就在此时秦蜚自斑驳的树影间落到了她的身前,他一头墨发于火光涌动时飘扬着,也扰乱了他又一次清晰可见的笑意。
他说:“清神静心,则幻境自散。”
原来是特意出来给她提示的。
果然,是幻境嘛。
她解开了另一只手的布条,蒙上眼。
黑暗中,生出界的屏障她不再感觉到疼痛。
倏然间,彻骨的寒意从她的四肢百骸袭上心头。
黑暗中才展露出的一切让她全身僵直不敢动弹,恨不得足下生根直接入土。
一开始楚泱踩在血肉上的触感不是错觉。
他们正身处于一个即使撕裂天际也不足以为其开辟一条她能走的道路的巨人身上。
这个巨人的眼睛正因为紧盯他们而瞳孔紧缩,进而听到耳边不间断地肉糜搅动的声音。
比在血鬼包围时,更体现她的无力。
她渺小到如果她不拼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的话,极有可能下一秒就会被巨人捏死。
连带站在她旁边的秦蜚一起。
难怪秦蜚要跑出来提醒她,原来是想吓死她。
为此还不惜牵起她的手,生怕她转身跑了。
巨人的心脏处有道显著的柔和的光芒从反方向照射着她手中的匕首。
她的心脏就是阵眼。
楚泱心中暗想这白生曲当真是与秦蜚一样不可思议。
“走吧。”
楚泱却不知,所谓返回其实是兜圈子。
圣洁的飞鸟煽动着虚无的羽翼,无视任何阻碍自由地穿梭在他们身侧,为他们照亮归途。
无论是枝叶还是烈火都不能阻隔。
危险不会近身,他们的紧握的双手不会分开。
属于他们的安谧犹如不断囤积在盛满一潭死水的枯叶般,只要无人打破,似乎就能够永远持续下去。
可是所有情绪皆会随着枯叶的缝隙暴露,就像他们拼命掐着对方虎口的指甲一样。
若一直向南去,也是还能找到白生曲的阵眼的。
无论向何处去,都能找到终点。
秦蜚最终在他们的指甲大战中先一步妥协。
楚泱松开指甲,问道:“你看不见吗?”
照理傀儡没有分辨真假的能力,那么他能够看见她眼前的景象吗。
究竟傀儡是衣物破损的那个,还是她身边这个手心温热的。
假如他不是傀儡,那么傀儡藏在何处。
或许被他销毁了。
“看见什么?”
“找阵眼的人,有你一个就足够了,我只要保证不让我的领路人死在路上就够了。”
楚泱的感官在蒙上眼后放大了许多。
她可以感受到飞鸟流连于他们的掌心,飞越她的发鬓,顽皮地遮住了秦蜚的眼睛。
短促的,刚好拂去楚泱身上淡淡雪松香气的刹那间。
秦蜚却忽然提起:“你知道吗,白生曲是由死在路上的拦道人所化。”
“公子,为什么提起这个。”
他此刻说起,几乎等同于承认是他开启的白生曲。
“传言,这拦道人于身死之时成神,而神不入轮回,久而久之这拦道人便成就了白生曲这等杀阵。”
“你说,是身死的神可怜,还是误入的人可怜。”
“毕竟,有进无出呢。”
“公子,也会是为这些事担心的人吗?”
他的神情更像是自嘲。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其他的任何地方,他的情绪依旧难以感知。
尽管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在想些什么。
终于,涌动的暗潮在匕首的琴弦上停息。
他反驳她:“我本性纯良,你看不出来吗?”
“是啊,明明是公子开启的阵法,却还屡次出手帮我。”
秦蜚的手收紧,楚泱识相的转移话题。
“公子说我是仙门中人。”
“那公子可知晓我的姓名。”
这回飞鸟栖息在她的身上,楚泱感觉到晃动的脑袋,有着和它主人一样打量别人的习惯。
“楚泱。”
不带任何情感的两个字,好像只是单纯回答她的问题。
不知是蒙上眼睛的原因,还是与这样一个危险人物紧握双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