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国威仪

过了几日，京中传出消息，说是陛下下诏，封赏了西征曲敢的众将士：征西将军黎敬德封永安侯，食邑八千户，陈俊封渭源侯，食邑五千户。除了黎敬德和陈俊，众将领也各自受封，其中封九卿有一人，诸侯相、郡守、二千石级官吏有一百多人，一千石级官吏以下一千多人，因犯罪受罚而从军的人免罪但不计功，活着的士兵赏赐约两万钱，战死士兵家属赏赐五万钱。

如此大规模的重赏，一时朝野沸腾，这不仅仅是将国库都掏空了，更重要的是，如此多人封侯拜相，而且多是黎敬德亲信，这朝中局势瞬间有巨变之势。人们纷纷议论，说这黎敬德日后的恩宠怕是要赶上昔日的大将军威远侯叶弩了，比如陛下将此前赏给叶弩的大将军府就赏给了黎敬德，如今大将军府就变成了永安候府。有此西征之功，再加上是三皇子孚嘉的亲舅舅、已故黎妃的亲兄长，黎敬德的永安侯府一时门庭若市，要求见的人川流不息，有传闻要排队等上几日才能递上拜帖，再等帖子送进去，等见到永安候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虽然疏图等人听卓尔说过一些关于黎敬德的传闻，但这上邑城中，这永安侯俨然便是眼下陛下的红人，声望都难有出其右者了，甚至在叶弩去世之后的皇后太子一支都难与之匹敌了。

几日后，大鸿胪便派人传来消息，要诸位侍子及随从人员即日启程前往天泰宫拜见陛下，陛下会在天泰宫会见所有侍子。

天泰宫是上邑皇宫中最大的一座宫殿，亦是陛下起居和处理政事的地方。这天泰宫选在皇宫西北一座地势极高之处，宫殿依山势而建，因为地势的关系冬暖夏凉，陛下也颇喜欢天泰宫，尽管离皇宫中各处宫殿皆有些距离，但陛下尤其喜欢住在这天泰宫中，而朝堂也就开在天泰宫，诸侯百官有事情要面见陛下的，也都是进宫后走很远前往天泰宫。据说周围台殿有三十座之多，其中宫有五六座，殿阁亦有二十多座。

在前往天泰宫的途中，众人一路无聊，便问为何这皇宫中宫殿无数，陛下为何偏偏选了最为偏远的天泰宫，已经与众侍子很熟络的馆司便讲了一些天泰宫之事，说这天泰宫所建时间并不长，此前有方士夜观天象，上奏陛下说此地乃黄帝祭天圜邱之所，是黄帝升仙的地方，天地灵气之所聚集之地，乃上天所赐，应在此处建高楼，可上达天庭遇仙人。

于是陛下下令，先是建了诸多道观，其中最大的皇家道观便是城北的天一观，在天一观中，陛下还按照方士所言，造了通天塔，陛下每年都会亲自爬上通天塔祭祀。后来为了与天一观遥相呼应，陛下命人建造了天泰宫，后来陛下便干脆搬到了天泰宫，上邑的政治中心便也转移到天泰宫了。

“如此说来，是先有天一观，再有天泰宫了？”有侍子问道。

馆司点了点头，旁边又有侍子小声道：“看来陛下是敬鬼神之祀了？”

馆司点头道：“此在我朝并非秘密，尔等无需避讳。其实雒国朝堂之上方士最多，若你们有谁懂方术，怕是可以加官进爵，尽享荣华富贵了。”

西谟问道：“那如今陛下最信任的方士是谁？”

馆司回答道：“这个不好说，一些曾风头无二的方士，历任的天一观观主几乎无一人幸免都被砍头了。反正这些仙人的把戏一旦被揭穿，人头就立刻不保了。如今天一观的观主是郭易，据说此人有些本事，但谁知道呢。”

“如此说来无一方士是真的？”西谟疑惑道。

馆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便不再多说了。

“话说回来，既然会被揭穿被斩杀，为何还有这么多人这么大胆竟敢骗陛下？”疏图仍有些不甘心地小声道。

“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谁人不想，我若有机会，也会放手一搏。”西谟在一旁笑道。

“你的小命不要了吗？”疏图也笑道。

“人生短短数十载，何妨赌一把。”西谟两眼发光道。

疏图笑了起来。

疏图对陛下敬鬼神之事无甚兴致，倒是听说这天泰宫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里面更是奇珍异宝无数，便恨不得早些见到天泰宫，一睹为快。

虽是对天泰宫的瑰丽神奇早有准备，但等到到了天泰宫，众侍子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宫门前的两只十丈高的巨大的神兽，形容威严，令人不可仰视，据说是以无数黄金玉石制成；通往宫中的道路，均以贵重的青石为基，打磨得方正严密、严丝合缝。

殿前左为斜坡右为台阶，众人从右边拾级而上，础石之上耸立着高大木柱，紫红色的地面，金光闪闪的壁带，间以珍奇的玉石。宫殿屋顶椽头贴敷有金箔，门扉上有金色的花纹，门面有玉饰，装饰着鎏金的铜铺首。回廊白玉栏杆上、窗户上都雕饰着古色古香的花纹，威严素净又极美观。而这些，只是侍子们匆匆经过时能看到的景象一二，若论整个宫殿，恐怕华丽、雄伟、奢靡，都不足以描述十一。

疏图与西谟私下议论，即便是合居偌与息衢二国之力，怕也建不出这一座宫殿来。而天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