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的承诺
找到这里。”他从棚舍拿出一个脏兮兮的布袋递给韩维,说:“我想你会用得到。”
布袋中落下几片白孔雀的绒毛,韩维从袋中掏出一枚硕大的珍珠时,两人都吃惊地看着张仲。
“我来羽山的第五年就已找到了第一颗南螺珠。这一颗是我去年发现的,它在世人眼中价值万金,在我这里就是个无用的东西,你们拿去吧。”
临溪同情可怜这老头,急问:“你来羽山不就是为了找它,找到了为何还不回去?”
韩维伸手示意她不要再追问,向张仲道谢:“多谢先生相赠。”
张仲道:“我愧对你父亲,厚着脸苟活了这么多年,你回去后一定要查清真相,不要因我几句言语又害了无辜的人。”
“您放心,我定会弄个水落石出。”
张仲又送了一对白孔雀给临溪,道:“丫头,这鸟儿只吃五谷杂粮,很好养活,拿去做个伴吧。”
老头苍老落寞的脸让临溪心中一阵酸涩,她又一次劝说:“您一个人留在羽山,孤孤单单、风吹雨打,真的不愿再回去?”
“你们走吧,记得把那个老蚌放了。”说完头也不回走进了林中。
乔临溪坐在船首望着后退的羽山,突然发现山上一个身影,轻声喊道:“柏崖,你看那个是老先生吗?”
那人孤独的身影已同山上的草木混为一体,却还翘首望着远去的小舟。临溪问:“柏崖,你恨他吗?”
韩维用力划着桨,水声哗啦哗啦的响,离羽山已越来越远,他才说:“他已经把自己困在岛中,没有必要再去恨他。杀我父亲的人,也不是他。”
临溪:“他确实挺可怜,一坛酒毁了自己一辈子。”
小舟行至湖中时,韩维放下桨说:“此处水深,由你放了老蚌。”他抽出短刀递给她。
临溪双手握拳放在胸口,闭着眼睛对系在船尾渔网中的老蚌祈求:“老蚌爷爷,你有灵性就保佑柏崖兄早日报仇,下次遇到逆雀风时别再迷路。”她用刀割断渔网,直到把空网扯上来,才浅笑吟吟的看着韩维。
二人上岸系好舟,才发现马匹并未走远,一直在林中晃悠。回去的一路上难免再次草行露宿舟车劳顿,只是,去时的心与来时的不同。
***
过去的十七年里,李偃经常从噩梦中惊醒,他忘不了韩郢一动不动杵在马车前盯着自己的惊骇表情。
该死的韩郢居然扯下他脸上的面罩,虽只露出半张脸,李偃已知道自己暴露了。
抢走“知命”后,李偃和随从马不停蹄地潜逃,一路上胆战心惊如临深渊。他的随从汤付群把他从恍恍惚惚的混沌中拉出来:“我们既然已经暴露,何不趁韩郢没回郢都之前杀了他?”
李偃被汤付群一句话惊的全身发麻,呆若泥塑。
汤付群道:“若不杀了他,先生要想保老夫人和您的命,那就交出‘知命’,除此,再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趁着李偃还在浑浑噩噩犹豫不决中继续蛊惑道:“先生历经多少磨难才到了今天这地位,杀了韩郢,老夫人得救,您也相安无事。没有时间再犹豫不定,等韩郢回到郢都就已经迟了,他一定会供出先生,何况,即使现在我们交出‘知命’,恐怕也无济于事,您同样会失去黄陵侯的信任,不如干脆利落的解决这件事?”
李偃家境贫寒,父亲早亡,他从小跟着母亲住在舅公家中,和舅公靠卖杂耍为生,期间学了一身本领。他的母李氏吃尽苦头把他拉扯大,好在他极其孝顺,成了母亲孤苦无依的人生中一大抚慰。
李偃为人谦恭好学,又跟人学了一身好武艺,进了侯府后没几年就赢得黄陵侯赏识。当李偃终于有能力让老母亲颐养天年时,李氏突然生了场大病,咳血不止,半年下来人形消瘦,成了一副枯骨样。
李偃想起母亲孤独劳苦的一生和未来得及享受儿孙承欢膝下的乐趣,心里不免悲痛无奈,他到处求医问药,诊脉治病的大夫都告诉他一样的回答,老夫人没有多少时日了。
就在这时,他听闻韩郢和张仲负责护送“知命”及南螺去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