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下相遇
傍晚冷风中的姚府很安静,她也不可能会出现在眼前,犹豫再三决定不再打扰她:“我和她不是一类人,罢了罢了。”
转身走了数步,仍不甘心地回头,他对守门的李扁儿道:“烦请通报府上的乔临溪和乔原,说有远客拜访。”
这个李扁儿是新派来守门的年轻人,性子浮躁,并不认识韩维,一脸得意地炫耀:“乔公子现在是国君贴身护卫,没个三两月回不来。”
韩维:“乔临溪在府中?”
李扁儿笑道:“我们五小姐行侠仗义去了。”
这时门另一侧的老家丁认出韩维,走过来热络的请进里面:“这不是我们五姑爷嘛,您快进来。五小姐出门至今,已经三五日没有回来了!”
韩维连忙问:“她去了哪里?”
李扁儿道:“五小姐骑一匹快马背着包袱,想是去了外地,不曾听她说要去哪里。”
韩维暗叫不妙:她虽有功夫傍身,却单纯无知又好打抱不平,终究不知道外面世界的险恶。
边往府内走边急着问:“青青姑娘在哪里?通报她,就说谭昭求见。”
一见到姚青青,韩维不等人姑娘家从容的行完礼便急切的问:“姚姑娘,临溪为何外出,她去了哪里?”
青青正为临溪的此次外出心忧如焚,平日里她再野、离家日子再久,总还有乔原陪在身边。自乔原进宫后她就三翻四次溜出门,谭昭的出现反倒让青青更担心了:“她去找你了啊,你们没有见过面?”
韩维心中一惊:“找我?她何时离的家?”
“算上今日也有五天了,我父亲已经派人连着找了她两日。”
“可听见她说要去哪里?或是随口提起过的地方?”
青青抠着耳朵想了半天:“她提到最多的就是樊玑城,说要找一片树林,去那里找你,我当时没有十分留意她的话,不记得具体是什么位置。你们竟然没有碰过面,她会不会出事?”
“她会功夫,不会出事。”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
青青拜托道:“那你务必要找到她,父亲说这次回来就把她严加看管起来,不能再让她随性下去。”
韩维向她点头承诺,匆忙离开姚府,跨上马对堪狼喊:“我们去樊玑城。”
天色已暗,任他再怎么急躁、催赶,座下的马始终跑不快,载着他在夜晚的荒郊野外慢慢前行,他无奈地拍着马首道:“即便现在赶到樊玑城,摸着黑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寻她,老兄你就慢慢走吧。”
他在樊玑城韩浅乡找到熟悉的老槐,离天明还早,抱剑坐在老槐树下闭目养神,深秋的寒凉冻的他手指发僵,堪狼蜷缩在脚下为主人取暖。
乔临溪会去哪里,她对樊玑城并不熟悉,回想曾经对她提及过樊玑城的几个地方,等天明就去一一找上一遍。
那片她要寻找的树林密密层层,杂草丛生,虽没有豺狼虎豹,在林子里迷失方向同样会没命,他只能默念着她不要出事。
倚在树上何时睡去也不记得了,直到被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韩维才发现自己被一群人围着,堪狼嗅出这群清晨抱着盆洗衣裳的妇人并无恶意,趴在主人脚下任她们围观。
韩维没被这么多女人围观过,不自觉把后背往槐树上又贴了贴,一个年纪稍长的女人带着同情问:“小兄弟,深秋寒凉,你怎么睡在树脚下?你是外乡人吗?”
他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解下拴马的绳索,冲着年长的妇人点头。牵着马走出人群刚抬头,突然楞在原地,随即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要找的人就站在眼前。
乔临溪带着得意、自豪的笑意冲着韩维轻轻点头,像在询问:“洒脱吗,我跟你一样,成了四海为家的剑客。”
韩维敛了笑容快步走到她身边,先是从制高点俯视着她,又用责备的语气冷声道:“跟我来。”
乔临溪牵马跟在他身后,嘴里嘀嘀咕咕:“再见面却是这种脸色,真让人不痛快。”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老槐树,走到方才妇人浆洗衣裳的小河边停下。韩维背着手一言不发盯着乔临溪,他要等这姑娘自己开口。
乔临溪想起几日前救下一个姑娘,满腔热情正待倾泻,哪晓得他竟这样严肃,甚至从他的姿态中看到一点乔原责备她的影子,还有什么倾吐欲望。
她也不开口,仰头傲气的盯回去。两人谁也不服输,杵的像两尊泥塑。
她嘴唇的一半几乎被咬进嘴里,不服执拗的模样挺逗人,韩维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你真是胡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五六日不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