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外天地
比赛的场地在府衙旁的和文馆,和文馆类似于一个专门传授人三十六行经验的地方,里面几个当值的人算是三十六行全才,做啥都能通一点,评判官正是和文馆的几个老头。
乔临溪到的时候和文馆已挤满了人,场地小人又多,以物换物的、拜师学技、展示手艺,还有凑热闹的人群,乌泱泱挤了一大片。
三年一次的比赛,最终得胜者会赢得官方承认的荣誉及钱财和物资上的奖励,算是给百姓劳苦生活的激励。养蚕、缫丝、成品丝绸、锻刀,还有烧陶制瓷,分门别类,各式各样都能拿来参赛。
参赛品按类别排列在一起,等着吉时一众评判官审定。光本地府衙管辖内的商农户,带着蚕来参赛的就有十四家,扁箩上皆盖着细软的布,小心翼翼护着参赛宝贝,看热闹的人在边上走来走去,荡起一阵阵风,巴不得将扁箩上的布吹掉满足下好奇心。
巳时刚到,三位评判官从后门出来,后面跟着两位记录师。十四家蚕户同时揭开扁箩上的盖头,白盈盈的一筐筐蚕引的众人赞叹不已。评判官挨个仔细查看,拿起肉乎乎的蚕轻吹、捏、揉,丈量尺寸、称重量,每看过一家就凑一起耳语一番。
蚕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长势基本相似,心计的蚕户把往年煮过水的蚕茧一并带来放在扁箩旁作陪衬。
乔临溪盯着三个上了年纪的评判官觉得他们都是正人君子,今日她可是铆足了劲打扮一番才站在这里,三人根本没注意到她出挑的容貌,那丫头的话果然不足信。
评完蚕后是纺丝一类,再后者就是染色后的丝绸,评判官对参赛品进行一一甄别。
午时会张贴出榜首,揭榜之前是最难捱的时间。
午时太阳炽烈,众人像群打败仗的散兵,丢盔弃甲挤在贴榜那面墙下等结果。临溪和青青也站在人群外焦头烂额,二人何时被这样毒辣的日头晒过,满脸通红,鬓角流汗,乔原瞧着两个姑娘期待的神色有些惹人怜爱,从犊车里取来水递于她俩,又用伞遮下阴凉。
清脆响亮的一锣声,陡然将昏睡的人群唤醒,纷纷往张贴榜处跑去。
养蚕的榜上,首位赫然写着乔临溪、姚青青二人的姓名。
两个姑娘抱在一起不顾他人目光拍背搂肩,泪涕齐下,乔临溪揉着眼泪问:“金蚕可以先给我保管几天吗?”
青青忙点头:“可以可以。”
乔原对此没多大兴趣,见二人喜极而泣,他非常震惊。
和往届一样,魁首奖赏金蚕一枚,与真蚕尺寸相当,十分金贵,二三名分别奖以银蚕、铜蚕。一经官府承认的能力,无论走到哪都是值得一吹的手艺活,是给农商户最好的认可和鼓励。
临溪用右掌托着沉甸甸的金蚕,爱不释手。
青青借着赢得比赛的兴奋劲向乔原提要求:“你给绾绾奖赏,是不是也有我一份?”
乔原爽快答应道:“都有,不管你们想要什么做大哥的尽力满足。”
青青灿然一笑:“等我回家去慢慢想好了再告诉你。”
金蚕来之不易,一天下来浑身酸痛,两个姑娘刚回家就泡在澡桶里,乔临溪沐浴时也捧着它,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又一下。
青青往她掌中的蚕身上撩一捧水,褪下水渍的蚕更金光耀目,她说:“金蚕给你吧,我不要了。”
临溪抬眸诧异道:“为何?你不是跟我一样在乎么,怎么突然要给我?”
青青笑道:“对我们养蚕的肯定我已经得到了,它就留给你保管吧。一枚金蚕而已,我想要多少爹爹都会给我弄来,你外出采摘桑叶,清洗、切丝,还在蚕房守夜,付出的远比我多。”
“我们是分工不同,不存在谁付出多和少。金蚕下面有官印,舅舅给你再多也比不上这小小的印章,真的不要?”
“留着吧,你开心,我会跟你一样开心。”
临溪伸出湿哒哒的手臂把姚青青环住,不住的感谢:“青青,我去钟吾一定给你带好东西回来。”
走远途宜早不宜晚,乔家兄妹天没亮就从马厩牵马上路。路途遥远,乔原担心小妹受不了马上的颠簸想改坐犊车,怎奈她坚持想做赶马逐日的天涯剑客,既然执意如此,免不得让她吃一次亏。
乔临溪利落的高挽发髻,绑上从未换过的绿稠发带,身着男装,佩剑跨马,将包裹系在胸前,对乔原高喊一声:“大哥,出发吧。”“驾”一声绝尘而去。
沿途的草木长得都一样,乔临溪怎么瞧着都与郢都的不同,指着漫山遍野的紫骨朵花新奇地赞道:“哥哥,这些花开的真好看。”
乔原无奈笑道:“你院中就开了一丛。”
“是吗,比郢都的好看。”
她自由驰骋,心潮澎湃,发出郎朗之声,虽常帮姚家外出办事,终究没有离开过郢都,对钟吾的方向更像是逃出牢笼的向往。
连赶两日路,乔临溪才晓得远途的辛苦,马每跑一步她就跟受刑一样,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