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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薄面饼,就着店家赠的凉饮,吃相十分凶残。
临江王吃着粗粝食物,郡守总不好让大王受苦,自己躲在府上吃香喝辣,于是带着手下一众属官浩浩荡荡跟过来。
迎接的店家诚惶诚恐,以为犯了什么大事,否则郡官怎么都到他店里来用膳了,由此全程小心翼翼。
真珠吃完,把剩下的薄面饼揣在袖中,迎着炎夏的热浪走出食铺,在车上摇起腰扇,汗珠不断地从耳际流到脖颈,从额头流到眼眶。
真是热啊,真珠撩起帷裳纳凉,一股子热风却迎面扑来,嘴里忍不住嘀咕,“再不下雨,黎民百姓怕是要送孤蝗虫宴了。”
马车通往田郊的途中,偶然遇见几个作讴歌的垂髫小童,拍着手,一路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快活地像一群自在的小鸟,见有马车远远地朝这边驶来,就从对面跑将过来,大声唱着歌谣。
真珠看得入身,陷帷裳猛地揭开,明晃晃的日光打在脸上,忙举扇遮挡。
待帘子落下,一人悠然地在她身旁落座,毫不客气地将她搡到一旁,占去大半位置。
真珠瞪着在她身上摸来索去的年轻女人,见了鬼般,“公孙犀!”
“要叫姑娘,乖侄女。”公孙犀拽过她的袖子,抖出一张面饼,咬在嘴里,含混地抱怨道,“这一路过来,差点没晒死。”
真珠肉疼地瞪着已经啃去大半的饼,“那是我的饼。”
“知道,是你的才要拿,别人的我怕下毒。”一口咬下去,又厚着脸皮抢过真珠的腰扇,缓缓摇动,“你少吃一点没关系,女孩太胖不好看,何况都是有夫婿的人了……”
见真珠依旧用含怨般的眼神盯着她,公孙犀哼了哼,“走了好几里地也没见到歇脚的旅店,姑娘我的眼睛都快鼓成牛眼睛了。”
趁她没留意真珠夺回扇子,“姑娘远道而来,是要做甚?”
“哎,说来话长,且容我睡一觉,醒来再与你细说。”
本着“侄女的便宜不占是傻子”的精神,公孙犀厚脸枕着真珠的腿,呼哧呼哧睡了过去。
炎炎烈日下,庶民正顶着热头艰辛地劳作着。四周绿树成荫,唯有土地因为缺水造成龟裂,大小不一的缝隙均匀地排布着,看着触目惊心。
真珠对政务一窍不通,但也明白土地之于百姓的重要性,不仅仅是百姓生存,更关乎一个国家的命运。
如果没有粮食果腹,就无法供养繁殖后代,人口便会急剧减少,没有人丁繁衍作为保障,在悠悠乱世之下何谈“治国”?
遥遥望去,烈日火热地烤着大地,像一个烧红的火炉,喷吐着灼灼热浪。来了半月,治旱一事还是一筹莫展,真珠心中难免焦躁。
“不如就依原先制定的方案,引水溉汲田地。”郡守建议道。
“府君可考虑过,从何处引水。晋国几月未曾下过雨,百姓饮水都成困难。”同行的一名郡官否决了这一提议。
他们说的其实都有道理,真珠凝神沉思起来,还是没有半分头绪。
“要缓解天旱,有何难处。”一道突兀的声音插进来。
众官齐齐看向说话之人,一名年纪约摸双十的翠衣女子大步走来,长眉俊眼,绰约多姿,叫人眼前一亮。
真珠不禁展眉,“姑母可是有治旱良方?”
公孙犀走到众人眼前,环着双臂,“在来之前我见到了兰公子,说是已经派人送来解决旱情的良方。既然先我一步,想必信使也该到了官署。”
兰重益前往褚州督促农耕,那里的旱情不比这边严重,然而解决起来还是棘手,但只要找到方法,何愁大旱不解。
“姑母怎不早说。”真珠急忙朝停在树荫下的马车跑去。
郡官们也急惶惶地跟过去,抛下公孙犀以及不知所措的郡守。
“就丢下我不管了?也太不尊重长辈啦。”公孙犀默默嘀咕,一脸受伤。
“三尺翠衣女公孙,阁下莫非是……公孙将军。”郡守迟疑着问了一句。
方才听大王称她姑母,又着一身翠色深衣,虽未佩戴三尺剑锋,也足以猜出此人身份,那便是公孙府的公孙犀。
她曾万里赴戎机,替父兄驻守北部数郡,又在公主薨逝后,朝廷无将帅可出的局面下,毅然北上增援,且一战成名,人称“三尺翠衣”。敌军谈之色变,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让国中一众鲜衣怒马的氏族子弟汗颜羞愧。
公孙犀笑道:“正是。”
郡守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拜了再拜,“北境那一役可谓是险象环生,甚是惨烈呐!”
公孙犀双目微沉,“累累白骨无人收,自古疆场哪有不惨烈的战争。”
一众郡官随真珠赶回官署后,日头已偏西,但窒热的余温仍未散去。
伏辛按剑守在庑廊下,黝黑的皮肤泛着烈日灼烧后的颜色,翠绿繁茂的柘树叶在他头顶遮下一片荫凉。
议了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