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丰依摸了摸左手的纱布,“再说,这次我要了钱,签了免责,是不是等于我放弃了正常索赔的权利,是不是把所有工友正常的权利都抹杀了。”
艾黎翻了个白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听过没,这么多钱你不肯要,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
“这钱,我不可能要,”丰依看着艾黎,“我要了,就真的把自己卖给这厂了,不管以后我做什么,在哪里,他们总有一根线能操控我,这是把自己的把柄递到别人手里。”
“我理解不了,”艾黎站在门边的阴影里,往右垮了一步,让出一条路,“不过如果你想让他们承认是厂里的问题,我只能说,一个字。”
“难。”
丰依勉强扯出一个笑,“不是你说的吗,大不了打官司,再不行就闹。”
艾黎用下巴点了点丰依的左手,“你这幅样子怎么去?”
丰依抬起左手,“这幅样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丰依以为自己万事俱备,以为一人之力可以与他们扎根多年的势力对抗,和珇实两个人准备了横幅,叫了电视台的记者,还提前和艾黎打了招呼,准备里应外合直接给厂长压力。
没想到还没到门口,他们就被提前等着的周严的拦了下来,银色的面包车等在路边,周严斜靠在那,“哟,恢复的不错,都能下地自己过来了。”
丰依想后退,可后头的路早被两个保安拦住,周严拦下珇实,打开车门,对着丰依说:“上去吧,一起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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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长的办公室在顶楼,办公桌前是一面大落地窗,红木长桌上摆了一个茶座,热水一浇,茶香四溢。
丰依在门口被拿走了手机,口袋也被摸了个遍,这才被放进去。
厂长抬头看了一眼,伸手指了下面前的座位,“来啦,坐,别客气。”
先自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那两个记者朋友我已经招待了,不用担心啊。”
递过一个银边掐丝小瓷杯,“今年第一茬西湖龙井,尝尝。”
“您……”
丰依才说了第一个字就被打断,“丰依是吧,我听周严说了,两个手指没保住?”
丰依下意识地捂住左手,满眼戒备。
厂长往后一靠,当过领导的人总有种上位者的气息,“20万其实很划算了,两根手指有20万,一条人命都不一定那么值钱。”
“当然,你想多要点,也可以提,”男人歪嘴一笑,“钱嘛,没有人会嫌少的。”
“那如果我不是来要钱的呢?”
“哦?”厂长倒茶的手顿了一下,又轻蔑一笑,“那是你见的钱还不够多。”
厂长拍拍手,周严从提进来一个箱子,打开,满满的红钞,“这里是25万现金,签了免责书,钱你现在就可以拿走,怎么样?”
丰依看了眼,挪开视线,直视面前的男人,“可我是在厂里出的事,厂里对工人的安全保障不到位,一点责任没有吗?”
“呵,”厂长嗤笑一声,“小姑娘,你以为你在哪呢?你去问问,谁家没出过点事故,我能给你赔钱就不错了,还以为自己是谁呢,搞的自己像工人代表一样。”
丰依咽了下口水,坐得又靠过去了一点,“我难道不是工伤代表的案例吗。”
厂长懒得再多说,“我和你明说了吧,要不是上头突然查什么安全保障,你这种事我都懒得搭理。这25万说白了就是你的封口费,拿钱闭嘴,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我不要。”
厂长这下真阴下了脸,“你有什么要求,提出来。”
丰依喝了口茶,“第一,公开道歉、赔偿,一起去劳动局明确双方责任。”
“第二,给所有工人进行安全培训。”
“就这两点,我不要你多的钱,我就要我自己该得的那部分。”
厂长摸了摸下巴,换了个姿势,“我真不知道是说你傻还是说你博爱,自己都这幅样子了还想着工人。你是伤了手,不是伤了脑子吧?”
“你今天能让我自己把苦果吃下去,说是全是我的问题,明天就敢倒打一耙吧?”
丰依抬头,“我们是工人,是没什么文化,可又不是傻子,我要签了这免责,那才真是一点保障都没有了。”
厂长嘴角的笑彻底耷拉下来,瞳孔浑浊,他靠着这招可是哄了不少工人签字的,出来打工本来就是为了钱,拿盒现金一钓,没一个不上钩的。
可这会碰到个铁钉子,也是真的头疼,况且这么多往事要是翻出来,可真是一件大新闻了……
丰依看着厂长阴森的脸,捂着手慢慢站起来,“我不过是要属于我的正常权利,这不难吧,袁厂长。”
袁绍咬着牙憋出半个笑脸,“当然,正当权利嘛。”
他看了看被阴云挡住的太阳,“今儿天也聊过了,25万就在我办公室,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