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山子改了主意,然风水轮流转,今次换做陈季白找他说话,问的是史朝英的情况。
陈季白陪同莺娘回城之际,闻史朝英打虎的消息,直至他们离开范阳,仍未得返回的消息。眼下虽与莺娘同道,陈季白心中总是不安,唯恐史朝英出现轻易将莺娘带走。
山子不免犯难,在这事上他不知该如何坦诚,总不能堂而皇之地告诉陈季白他是因为害怕逃了。山子摇头,他虽还不晓得人类世界中逃兵的意思,但直觉叫他万万不能不能将此透露给旁人。
山子的大脑袋飞快的转,眼睛也溜溜地恨不得飞出去寻找目标,最终他还是盯着毛驴的时候想到:他们坐驴车要去哪里?
陈季白闻言有些意外,随之又释然,与山子道是去谯郡。原来莺娘飘零在外,近乡情怯,只准备往谯郡投奔远亲。
“谯郡?谯郡是哪里?又有什么?”
山子知道山南山北,却不懂城与城,这又让陈季白十分诧异,但一想谯郡只是座小城,山子不知也在情理之中,且陈季白自个对谯郡也不甚知晓,只得粗略说了一二。
陈季白说的简洁,山子听着糊涂,索性山子意不在此,便是就此掀过。
有张车夫的把控,他们得以顺利在天黑前到达能够入住的村店,待等进店的时候,山子方看清莺娘果真伤的严重。
莺娘身上的身兼之舟车劳顿,面上全无血色更无丝毫的生气,双手垂在两侧,身子软绵绵靠着青杏。
青杏又瘦小,经莺娘一靠,不由地颤了颤。
山子心有歉意,想要伸出援手,却为陈季白一挡,见他极为殷勤的想要出力,却遭了青杏拒绝。
山子想不通她会拒绝的理由,看她颇是狼狈,却只得手足无措跟在两人之后,唯恐得了陈季白一般的拒绝。
山子颇有些兢兢战战,然村店小二的热情给了他极大的快乐。他光听着“客人从哪来”“客人这边走”几句招呼的话,不由赞叹:他可真是个好人。
小二见山子一味的痴痴笑,又不知世事,心知他非话事人,渐渐冷落了他。
只山子天真,跟着陈季白迷迷糊糊到了客房,想的竟是不若长留在此处。他将此话说与陈季白,自然得了陈季白笑话。
陈季白笑完,又说:“你说的,倒也不错。”
山子不懂他笑的什么,直嘀咕人类难懂,又问他:“为何夜了,要到这里?大树不行吗?”他唯恐陈季白不能理解,又伸手比划:“这么粗壮的大树,保准你不会掉下来!”
陈季白再次大笑,可也愈发明白眼前的小小少年,当真是一个长在深山不懂诸事的化外之人。他突然有了同情怜惜之心,颇为耐心地与山子讲解一二。
只诸如各项常识、人情世故,均需潜移默化,而非三言两语所能习得,陈季绞尽了脑汁也未能让山子如他所愿的开窍,反而愈发增添新的问题。
山子每每听陈季白言说一物,总能问他几个“为何”,为何使银钱,为何住屋中,又为何这模样的东西叫榻?为何睡在上面……
问的陈季白头疼异常,只得收回他所剩无几的同情,板起脸同他道:“不必问为何,你只管学着我做。”
山子从善如流,陈季白此举却给自个挖了坑,在本就坎坷的情路上又添了波折,找了拦路虎。
山子所知不多,胜在学习模仿能力强,走的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路子。他比陈季白更坦率也更真诚,简直是轻而易举就取得了莺娘的喜欢——惹得陈季白分外眼红。
尤其莺娘日渐恢复,有了愈多的精力,偏她愿意与山子说话,而将陈季白冷落在旁,如此这般不教陈季白心中苦闷:倒不如劝他留在村店。
只山子也有自个的烦恼,虽同人类相处日益融洽,可整日那么丁点的人类饮食,实在无法填饱他日益空瘪的肚子。为此他十分卖力的学习人类的进餐方式,却时不时得青杏的顽笑惊讶:“不知你如何长那么大个,竟是不知吃饭!”
山子心中默默反驳她笨,心说:我生下来就晓得吃肉,这是天生的本事!
饥饿教山子几近崩溃:他总还是要吃肉的。
在饥饿摧残之下,山子再次将主意打到了毛驴身上:口粮。
那毛驴似有感应,竟是扭头朝山子哈气哼声,张车夫见此不由嗔怪:“别捉弄他。”虽毛驴归属未明,却得了张车夫十足的关爱照料,是山子陈季白所不及。
山子脑中理智所剩不多,自也听不进张车夫的话,眼中糊糊涂涂地盯着毛驴,小声嘀咕说:“我要吃它。”
他的声音极低,怎料仍被陈季白听了去,陈季白当即反驳:“它是畜力,怎能可为食。”
陈季白的声音不小,说完扭头瞥向车厢内,妄图得到莺娘的回应。
怎料莺娘毫无在意,车厢内只有她细细的声音,说的却与陈季白无关,只叮嘱青杏诸多事项罢了。
陈季白等了好一会儿仍不得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