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
黎夭对上她诧异的目光,“将军以为黎夭该是何岁数?”
“瞧着大人相貌,还以为我年长于大人呢。”宋月缈走到圆桌旁,坐下嘟囔道。
这确实不怪她啊,无论是听声音还是观相貌,都让人不由自主地将他往小了猜。
“那么宋小姐呢?”
黎夭撑起身子,缓缓起身踱步至圆桌旁。
“十八。”
宋月缈低头整理衣袍时才发现袖口染了大片墨迹,摸上去时仍有些湿润,手指也沾了些墨。
黎夭指着她的袖口,“宋小姐还真是一日不得闲。”
“自然,”宋月缈将衣袍折起,便不再去管它,“想来大人这不是一般的病吧?”
“方才大夫已经告诉宋小姐,是中毒而非害病。”
黎夭将话挑明了说,他说起后半句时语气淡然得如同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事情。
宋月缈索性将心中的疑惑一一道出,“大人既已知道是下毒,为何对我谎称是害病,更何况大人中毒这些年,应当也知道是何人下毒。”
“下毒之人已逝,他只知下毒,却不知下毒的法子。而且,我中的不止一种毒。”
黎夭瞧着院中的绿植,不紧不慢地回答,像是在说些什么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玄玉城最不缺的便是街巷小贩,更何况是在这么热闹的日子。
宋月缈这一院,离院外只有以墙之隔,墙外转过一道便是街头。
“糖葫芦咯,捏糖人,小甜糕。不甜不要钱!”
小贩走街串巷的吆喝声延绵不绝的吆喝声、引起孩童注意的铃铛声此起披伏。
孩童的嬉笑玩闹和你追我赶,晨时温热的日光轻轻的笼在他们的身上,草木的清香,一切都好美好。
但是黎夭嘴里吐出的字,与此时的气氛格格不入。
宋月缈在想,究竟什么能打破他的云淡风轻,如果生命都不能,那么会是什么?
“大人知道这些,想必也清楚能解毒的药师才是。”
宋月缈从来都不是话本上心软的神,她不可怜黎夭,那与她无关,她只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可。
“若我知晓,一早便会告诉宋小姐。”
黎夭垂眸,让人瞧不出神情。
“然如此,我也会尽我所能为大人找到药师。”
宋月缈点点头,转过头去瞧站在庭院外候着的醇霞,不欲多留。
“我并非觉得大人麻烦,只是有些事务不得不前去处理。大人放心,你的事我定会尽我之力。”
宋玥渺正欲站起,不知为何脑子一瞬闪过方才小狐狸垂眸的画面,像极了垂着耳朵的小可怜。
她终是于心不忍,又折回身体,紧盯着黎夭的眸一字一句解释着。
“小姐这是在关心我么?”
那小可怜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号,眼神一亮,抬起眸来问。
荡起的梨涡像是他高高支起的耳朵。
“关心友人是再不过正常的事。”
宋玥渺打量着他没什么异样,收回身子解释。
“宋小姐若是有事,便去忙。”
黎夭瞧着她也没有喝茶的意思,只是站起身伸头往外瞧。
得,这会还带着姓一块叫。
“大人有所不知,今日宫中要摆宴,这个时辰传谕的公公怕是要来了。”
宋月缈赶忙解释,再晚点小可怜的耳朵怕是又要垂下。
“大小姐,大小姐!”
果不其然,醇霞催促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知道了,”宋月缈朗声应道,她站起身子,“大人的事我会上心,这些日子便在将军府好生过着。”
黎夭笑着应下,也跟着站起身:“送送你。”
宋月缈衣裳也没来得及换,脚步匆匆地赶到前途,就瞧着皇上身旁伺候的侯德海拿着圣旨在前殿候着。
侯德海看到宋月缈提着裙子小跑着过来,笑着打趣道:“小将军莫着急,杂家在这等着你,跑不了。”
“公公说笑,您素日这么忙,哪能让你久等。”宋月缈跑到他跟前,跪下行礼。
侯德海缓缓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太后身体抱恙,特缓归尘宴五日。还请将军谅解,今夜辰时还至鸿禧宫与朕和皇后一聚。”
宋月缈拜谢,“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侯德海收好圣旨,上前扶起宋月缈,“小将军,今夜辰时杂家来接您!”
“可麻烦公公了。”宋月缈弯着嘴角应下。
“嘿哟,小将军可是杂家看着长大的,莫要客气。”侯德海拍拍她的肩膀,随即低声问道,“对了,小将军可是带了什么人回来?”
“公公何出此言?”宋月缈眉心一跳,旋即压下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