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五十六章 爱屋及乌
且等尊守义跟仆从走下去半天,士卒方才反应过来嗤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啃手里的烧鸡。 三个铜板换两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望一望高处风光,划算。 离开角楼,尊守义在仆从的搀扶下走进车厢。 入车厢瞬间,那张慈祥的面容上,双眼深邃如渊。 “尊老与他说那个做什么,他又听不懂。”仆从叫罗生,六旬年纪,背脊有些佝偻,花白胡子像参须似的垂在胸前,发髻用根木簪子别起来。 比起罗生,尊守义就显得没那么利索,白发总有几绺挡在额前,风吹随风动,破旧衣裳几十处补丁。 他在于阗不是这样的装扮,一朝国师,自然端庄有仪,华衣锦服,不怒自威。 如今回到大周,没有人认得他。 他终于可以做回自己。 他就喜欢这样无拘无束,穿的破烂如何,发髻凌乱又如何,随心所欲的感觉真的是无比自由。 这时外面传来嘈杂声,他叫车夫停下来。 罗生掀起侧帘,便见一队大理寺侍卫与刑部衙役各自在封他们认为可疑的铺子,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弄错了,他们封了同一家铺子,正在为谁的封条贴在上面吵的不可开交。 “尊老,我们走吧。”罗生撂下车帘时,刚好看到大理寺少卿戚枫的马车停在对面。 戚枫走下来时也刚刚好看到了马车里的尊守义。 见老者善意点头,他亦点了点头,之后走去与刑部带队的管事据理力争,隐有几句话传到尊守义耳朵里,惹的他哑然失笑。 罗生不解,“尊老笑什么?” “戚默人如其名,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没想到他孙儿那张嘴却十分了得。”尊守义轻轻抬指。 蜀生意会,吩咐车夫驾行。 一个月,他们整整用了一个月时间才从朔城走到这大周皇城,自打出了于阗界,他的主子,眼前这位尊老便吩咐慢行。 甚至熟悉的地方他会走下马车,步行数里。 自他们抵达皇城至今,已有十日。 这十天,他们除了收到各方来信,几乎都在马车里。 “战幕在大理寺已经呆了十来日,尊老觉得……他还能呆多久?”马车缓缓,穿插在靖坊街巷。 尊守义坐在车厢正位,身子慢慢靠向背板,目之所及是靖坊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呆到这场逼宫结束。” “老奴一直不明白,尊老为何说这场逼宫是假的?”不看各方书信,罗生来了十日,就眼下情势分析,双方的确有剑拔弩张的架势。 “你为何有这样错觉,认为是真?”尊守义挑了挑白眉。 “就李世安的密信,萧桓宇毒杀战幕不会是假。老奴实在想不出来战幕怎么可能以德报怨,他哪里是那样的性子。” 尊守义沉默些许,笑了,“那你以为战幕是什么样的性子?” “杀伐果断,或者说……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可是个睚眦必报,丝毫活路不给人的主儿。”罗生这样评价。 尊守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有软肋。” “温御一经?” 罗生疑惑数息后无比坚定的认为,“就是温御一经。” “爱屋及乌,温御一经不过是两只乌鸦罢了。” “是先帝。”罗生恍然。 尊守义见侧窗外有几个乞丐堆坐在角落里,一时想到萧冥河,“昨夜他派人送过来的密信里说什么?” 罗生跟在尊守义身边数十年,所有该知道的事他都知道,他也看到乞丐了,“是李世安的笔记,说是太子逼宫,他怕萧臣应付不来,万一叫太子成事,局势不可挽回。” 尊守义点了点头,“寒棋的信又说什么?” “也是觉得大周局势将变,希望尊老早做准备。” “司南卿有没有来信?” “没有。”罗生回道。 “你觉得,周帝相信太子会做出那种极端之事吗?”尊守义一直没有回答罗生最初的问题。 罗生也不追问,“不会,以周帝权力至上的心性,他笃定太子不会,所以李世安信上才说周帝一直猜的是兵变,是萧桓宇跟萧臣打的你死我活。” “老夫不相信逼宫是真,是老夫无比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战幕绝对不会允许大周皇室里出现逆徒,更何况萧桓宇是他一手带到大的太子,若真走到逼宫这一步,他死后拿什么脸面去见萧魂。”M.. “只这一点?”罗生颇为诧异。 “只这一点,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