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制
可不对。”埋在她耳边的喘息声依旧没有平复,但听得出来,他至少比刚才冷静了。
阿芙拉此刻对他已经没有更高的要求。
几分钟后,里德尔松开她,回到他自己那边。
阿芙拉连忙往另一边挪了挪,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躺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弄出一点动静他就会反悔。
也许是折腾一番后反而累了,阿芙拉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不踏实,先是翻来覆去,然后又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中途断断续续地做了好几个噩梦,直到最后一次她被惊醒后坐了起来。
睁开眼的前后几秒,梦中画面还十分生动地印在她脑海里。阿芙拉一面喘息一面瞥到床头的报纸,月光正好落在上面,将那块印有图片的版面照亮。她慌忙将报纸翻盖过去,让纯文字的版面朝上。
在刚才的梦里,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姿态和报纸上的图片很像。但阿芙拉好像回到了里德尔老宅,她目视鲜血像河流一样从二楼的阶梯上流下来,最后汇集到她脚边。她低下头,打量着自己下半身周围的视域,忽然发现她右手捏着一把刀,刀刃是干净的,和脚边的尸体一样呈现冰冷的苍白色。
墙面污黑,不知道是被黑气遮住还是因为上面覆盖着陈年的干涸血迹,总之阿芙拉觉得墙体和房顶都在流动,像一个漩涡一样要将她卷进去。
只有粘稠的血液构成这里最刺目的色块,如同红色颜色混入浑浊的废水。
阿芙拉在惊恐中松开手里的刀,随着一声响动,楼梯后的空隙里有个人抖了一下,让她意识到还有生者藏匿其中。
身后响起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阿芙拉听到里德尔在叫她的名字。
她转过身,看到带血的魔杖被他握在手里,他像个俊美的魔鬼般对她露出微笑,循循善诱道:“去杀了他,阿芙拉,这样你就不必替他死了。”
阿芙拉摇着头向后退去,最后被他逼得退无可退,靠在墙根看他举起利刃,对准她薄薄皮肤下脆弱的喉管。
在痛感迸发的一刹那,阿芙拉猛地惊醒了。她一手捂着额头,感受那里的冷汗涔涔。又闭着眼缓了好几分钟,她才慢慢地将意识拉回现实。
里德尔不知道是根本没睡着,还是和往常一样睡得浅,出声问道:“做噩梦了?”
阿芙拉喉咙里挤出个“嗯”,有气无力。
他触到她撑在床上那只手,手指冰冷,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他不知道那个噩梦和他有关,阿芙拉也不敢说。不过她觉得,里德尔能从她的反应中多少猜到。
她的眼神飘到他放在枕边的魔杖上,有些发怵。里德尔随着她的视线睨过去,但没有动作。
“过来。”他说道。
晚上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阿芙拉犹豫了一下,在他的注视中慢慢靠过去。
里德尔让出半个枕头给她,侧着身将她揽在胸前:“睡觉。”
阿芙拉也不敢乱动,心惊胆战地闭上眼。
一夜噩梦不断,她中间又醒过几次,半梦半醒间嗅到里德尔身上的味道,脑子也迷迷糊糊的,挣扎着去摸他的手。
骨节修长而分明的手指被她捏在手心里,她确认过他手中是空的,没有匕首也没有魔杖,才放心地继续迷糊着。
里德尔也被她弄得睡不好,几次反复后索性攥住她的手指反扣回去,不让她挣开了。再碰上不安稳的时候,另一只手便绕到她背后轻拍,竟然也学会了安抚人。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很快就有天光穿过窗帘缝隙映进来。里德尔是有脾气没处发,脸上除了疲倦剩下的全然只有无奈。
“你要道歉。”阿芙拉不知道是醒了还是睡着,小声嘟哝道。
里德尔不敢置信:“是你先动的手,我为什么要道歉?”
“……是一年以前。”她不甚清晰地说道。
里德尔没太听清:“什么?”
“一年前,门上的禁制是你施的。”阿芙拉确凿道,“你明明早就回来了,但是你在骗我。你要道歉。”
他扬扬眉:“你没骗过我?”
阿芙拉脑袋往下缩了缩,假装一瞬间睡了过去,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