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
在孟嘉的印象里,温以宁就是个软柿子。
捏惯了,没想到有一天会爆浆,灼断了她的手指。
扪心自问,温以宁为人其实不错。
她们狂欢到半夜,她却早早地睡了,起初还会提醒她们小声一点,声音柔柔弱弱,不大具备威慑力。
她们故意挑战这个女生的底线。
结果便是,温以宁好似没有底线。
她们吵,她就戴上耳机。她们好奇她在听什么,有一天趁她不在,悄悄地翻开她的手机歌单看,清一色的《冥想第一天》《冥想第二天》《冥想第三天》……
有时候,还能看见她在帘子里打坐的剪影。
一听到有喊“有人有剪刀吗”“有人有云南喷雾吗”“有人有针和线吗”。假若有,温以宁就会立刻说,“用我的吧”。
久而久之,她们把温以宁的温柔,当成了理所当然。
可她们比谁清楚,温以宁是个好人。
她不会在背后语人是非,更不会勾心斗角的算计,每天最上心的事就是背着画板到外边写生。
被怼了一句,她也是一笑而过,忘仇的速度好似一条鱼。
孟嘉脑海中的温以宁,和面前这个甩了她一巴掌的女孩,判若两人。
“你不敢……”她觉得温以宁不敢和她作对。
女孩淡淡道:“你看我敢不敢。”
“……”孟嘉瞥见男人的身影,急呼道,“沈锐,沈锐!你看到了吗,她在威胁我,你要为我作证啊,我可是你的粉丝!”
温以宁抿了抿干裂的唇,松开了孟嘉。
孟嘉是他的粉丝,她算他的什么呢。
他现在,恐怕已经认清她了吧。
孟嘉喘了口气,逃到了沈锐的跟前,泪雨如下。
“沈锐,我是你的粉丝,从你出道我就开始喜欢你了,你的电影我还包过场……我现在被那个贱女人威胁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男人眯着眼,指尖抬起,指向静立着的女孩的背影,似笑非笑:“你知道她是谁么?”
孟嘉面露不解,沈锐既然来到了这儿,就不会不知道温以宁的名字,又或者,沈锐是看在金主的面上才来参展的,他压根不知道温以宁是谁。
如果是第二种的话,对她非常有利。
男人思索片刻,眉宇间的阴郁倏尔散去,缓缓吐出了答案:“她是我家养的金丝雀,有点小脾气,但我喜欢。”
似有正午阳光,斜落在女孩的头顶。
她低下头,不易觉察地颤了颤。
下一秒,灰色的大衣搭在了她的肩头,手虚扶在腰间,轻轻推了一下,温柔的声音落进红透了的小耳朵。
“钥匙在大衣的兜里,先飞到车里等我。”
温以宁没动。
沈锐笑了笑,在她的耳边吹气:“人家和粉丝见面,你在,我会害羞的。”
温以宁拢进了大衣,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天气半阴半晴,天际恍然有一缕烧红的云,而在这座城里,却又飘起了风雪——雪花,是比泪还倔强的孩子。
劳斯莱斯的车屁股上盖了一层薄薄的雪霜。
两个系着红领巾的小朋友趴在车上,伸出冻得红紫的指头,在车玻璃上画着奇怪的图案,一边画,一边咯咯的笑。
看到有人走过来,小朋友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撒腿跑开了。
温以宁走到了车前,停止了摸车钥匙的动作。
她没有心情躲到温室里取暖,寒冷扑面而来,牙齿咯吱吱打颤,身体的各个细胞被迫清醒起来御寒。
她一直在车的外边站着。
一丁点的火光也被大雪压去了,天色阴郁,耳边的摇滚乐在白雪中消匿,她听到有人埋怨开业第一天碰到了坏天气,舞女们不满给的钱太少……
车玻璃上又覆了一层新雪。
她把本就冰凉的手探进了外面的空气,也许是她本来就够冷的了,很快便适应了零下的温度。
食指缓缓舒展,指尖埋进新雪。
轻轻点下一个点。
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本书,男主角以刀为笔,在女主角的胸前作画。
她当时读罢,除了觉得血腥以外,还有一种怅然若失。
又写了一道横。
刀尖下,从女主角的身体流出来的什么,生理上的疼痛,还是一种匪夷所思的欢感。
在她的认知里,爱情纯洁如雪。
此时,她在白雪上,篆刻了沈锐的名字。便如同剥开他那件永远都穿不齐整的黑衬衫,露出男人雪白的肌肤……
停电了,显示屏上的红光遽然熄灭。
肩头落下一拍。
这一拍,把温以宁从臆想里推了出来。
来不及用手将车玻璃上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