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7. 骄傲的少年

世界之大/总想要去飞/就算满身伤痕也不曾后悔/无人喝彩/依然在期待/雨后彩虹它是那样的精彩——《骄傲的少年》

决定通过自己效力多年的球队宣布退役之后，三井不是不感慨的。

退役仪式举行的前一夜，十二点就躺下的三井翻来覆去直到夜半两点仍未入眠。

繁杂的思绪在脑中乱哄哄地纠结成一团，胸臆中充斥着无法言喻的各种情绪，三井干脆放弃入眠，起身到靠近后院的榻榻米上坐下来。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他呆坐着望外面，白月光照着大地，微薄的光线让大多景色都朦胧，院里树木后面那只小猫的影子湮没在黑夜里。

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肩膀处落下两只手掌，那温热的感觉在这微凉的春夜透过皮肤渗入血液，流向四肢。

“睡不着？”

“……嗯。”

三井纪子走到他身侧，惺忪睡眼眯起微淡笑意，眼角细纹透出温柔，“好久没喝酒了，有些馋，你陪我喝两杯可好？”

三井抬起眼，半晌也微笑。“嗯。”

纪子去温热了清酒，拎着酒壶和白瓷杯在榻榻米处落座。平着手为他斟满了杯子，再斟自己这杯。

安静地喝了两杯，温热的酒暖了四肢，三井终觉胸臆间的纷杂沉淀了一些。

“……总是觉得，”他放下酒杯，望向后院，“多少还是有些不甘。”

纪子只是微笑，咂了一口清酒，看住他感触良多的侧脸。“为什么？”

“……”三井沉默了一下，呼出一口气，“JBL正式开赛的时候，我已经过了巅峰时期。辛苦熬到现在，即使有了职业联盟，日本篮球也还是远远未到最好的时候啊……可是……”他抚摸着左腿膝盖，“我却不得不离开了。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仍有太多遗憾。”

纪子伸手，覆上他置于桌上的手。“最好的时代啊……”她看着自己已经不如年轻时嫩滑的手背，同样以感叹的语气说着，“真是说起来就让人觉得无限憧憬的一个词呢。但是……”她微笑着，“直到现在，到底什么是最好的时代，我们都不知道呢。即使是我自己来说，虽然年纪大了，青春逝去，可阅历、处事都要比起年轻的时候更有自己的准度了，亲爱的你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容易怀疑自己了。”

“时代这个词，念起来真是滂湃，大概它是应该属于一个大背景的吧，要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堆积和努力，才能够到达一个巅峰。一个人的年月有限，恐怕是难以达成的吧……”

三井笑一下，“我也知道……只是难免遗憾。”

纪子看着他，那对眼眸虽已不如年轻时那般透出桀骜不驯的光芒，瞳孔中的清亮却依旧如故。“如果说……”她收回手，斟了两杯酒，“今夏将阿彻送去参加美国篮球夏令营，适应的话，小学毕业后送他去美国念书如何？”

三井愣住。“……诶？”

纪子将酒杯递给他。“想要最好时代的日本篮球，得经几代人共同努力吧……阿彻还在发育期，去那边生活的话，饮食方面应该能够帮助他长得更大块头，与那边的孩子们打篮球，也更加能够适应那种对抗方式吧。我是这样想的。”

三井犹豫了一下。“但是……美国这个地方……怎么说，当年第一高中生的泽北去到那边，要不是后来转了控卫，NCAA也只能打替补……选入NBA后更是仅仅打了十来场季后赛就……”

纪子笑，“我可不觉得是‘仅仅’，本来垒石头这种事情就是从低到高的，能够在NBA打上季后赛，本来就是一个突破了，总会一个比一个好的，不是吗？你看樱木君。”虽然也是板凳，但是出场机会还是不少的。

“……这样说也没错。不过……恐怕是要比在这边艰苦许多。”

纪子喝下清酒，支着下颌看住三井。“我……同你一起，有二十年了吧？”

“……什么二十年，二十一年了。”

“诶？有这么久了？扣掉中间分手那一年没有？”

“……扣了扣了。”

“啊……当真是时日如飞呢。”纪子笑起来，“分手那一年，我过得很辛苦呢，一开始总是睡不着，天天以泪洗面的。”

“……”三井没说话。尽管这件事已经是十几年前，却仍犹如昨日，一切历历在目。分手那一年他其实也不好过，分手是他自己提的，可是天天忍不住去偷看她过得好不好的也是他。

“你说……世事多奇怪，我留美三年我们情比金坚，回来一年却闹分手。”

“……那个时候吵得实在太厉害。”

“何止那时候，怀着阿彻的时候有一次我还被你气得离家出走了。”

“你还敢说，担心得我头发都白了。”

“还有啊，阿彻小时候几乎都是我一手一脚拉扯大的，顾着和衫满先生一起组建联盟的你常常出差回不来。”有时候真是不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