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相山(二)
还问阿嬷如何称呼呢?”
“我从前的夫家姓白,你们叫我白姨就好。”
“白姨,你叫我阿绫就好,叫我……夫、夫君阿鸢就行。说来唐突,今天天色实在是太晚了,我们现在根本不敢出山,可不可以借白姨的柴房,让我们待一宿?天一亮我们就走。”
白姨欣然应允:“你们小夫妻在外行路,也着实不易。我这里虽然破,但一间干净房还是有的。你们放心,只管休息就好,我去给你们收拾收拾。啊对了,阿绫,帮我看着些这锅。阿鸢,你过来来帮我腾屋子吧。”
白姨也不多问她二人的具体来历,不仅一下就同意借宿,甚至还像熟悉多年的老友一样,指挥他们干起家务。
嘉陵轻快地应了一声,拉了张板凳,往炉子面前这么一坐,很快融入了看锅这项任务。
鸢凝望了望她,不是很想走,却被白姨大手一拉,直接拉进了别屋。
他俩一走,嘉陵迅速开始动作,轻轻一挥,那团柴火即刻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跃动着不易察觉的紫色光辉的天火。
用天火做饭,不仅不用看锅,它会自己调节自己的火候,甚至用它煮熟的饭,还会比普通的大米饭好吃许多。
省出的这些时间,自然要用在找这屋子的名堂上。既然她现在在看锅,那么便从厨房看开始入手。
嘉陵仔仔细细绕着厨房看了一圈,查看的地方越多,一颗心就砰砰跳得越快。不为别的,因为这厨房的样式,烧柴锅炉的设置,完全和凌阳人的生活方式一致。
也就是说,这座屋子,是凌阳人建的。
她一边思忖,手一边摩挲着墙面。凌阳大部分的国土都地处潮湿盆地,这种上漆的手法,在那里随处可见。
太子啊太子,你好端端的不去自己的国度,却跑到我母后的皇陵,在陵边修了座屋子,还把一个莫名其妙的妇人放在这里,究竟是有什么打算?
她正想着,猛地感觉到指尖传来的触感有所异样,双眉一皱,轻轻在那块有问题的墙壁上敲了敲。
墙面发出清脆的砰砰声,声音轻而脆。
瞳孔瞬间一震——
这一块区域,竟然是中空的。
不仅仅是这一块,她迅速顺着整面墙一路敲下去,这一整面墙,不,整座庖屋与外界相连的墙,竟然都是中空的。
她快步如飞,回到狭小简陋的前厅,迅速地绕着厅的四周也摸了一圈。
这时候,刚好白姨和鸢凝从寝屋里收拾完走出来,看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白姨开口道:“阿绫,怎么不去看锅,站在这里做什么?”
嘉陵脸色凝固:“白姨,这房子,是你自己建的?”
鸢凝望了望她仍旧放在墙上的手,一声不吭从白姨身后走出来,也学样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放上的那一秒,脸色也猛地一变。
白姨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是这个岁数,想要在远相山自己搭房,如何可能呢?先别说这些了,我去看看锅好了没有。”
“这个房子究竟是谁造的?这个人,是不是也给了你这幅耳坠?”
嘉陵却不肯放她走,一瞬间屋子里的空气安静得像要凝固,两人的目光都锁在白姨的背影上。
过了一会,白姨静静道:“阿绫,阿鸢。年轻人,有时候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为妙。”
说罢,转身进了厨房,端了三大碗杂烩粥出来:“一天没怎么好好吃饭吧?先吃饭,别的一会在说。”
嘉陵一皱眉,原本她开门见山直接提到耳坠的时候,就没想再好好吃这顿饭。可白姨这毫不隐瞒的样子,倒是让她有些犹豫。
她看了眼身边神色冷峻的鸢凝,忽然伸出手,拿起一碗粥,呼哧呼哧地大口吃起来。
看见她开始喝粥,鸢凝的神色明显一惊,不过也还是照着嘉陵的样子,同样拿过一碗,仔细闻了闻之后,才小心地喝起来。
看见努力喝粥的两人,白姨微微一笑,起身道:“等我一下,我还有好东西。”
就在她起身背着二人离去的那一瞬,脸上的笑意却转瞬即逝。
白姨离开之后,嘉陵借着大大的粥碗挡住脸,悄悄靠近鸢凝低声道:“你知道这个架空墙壁的手法,让我想到谁了吗?”
鸢凝也作势把碗捧起来盖住脸:“我和殿下想的,也许是同一个人。”
“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说出来。”
“一、二、三……”
两个躲在大碗后面的人异口同声道:“红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