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卫(一)
“她这一去,多久能回?”
良久,于小年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快则十天半月,慢则数年。”嘉陵背对着所有人,声音听起来有些冷。
大壮和二状也不闹了,鸢凝破天荒地主动开口问宋稚云道:“纯纯究竟是不是人?”
从奇水镇同行开始,纯纯身上就一直有种独特的气质。她那娇娇弱弱的外表、黏黏糊糊的性格之下,好像藏着一股强到深不见底的可怕力量。
宋稚云闻言白了他一眼:“你见过哪个人能日行万里,剑神连她的影子都追不上?纯纯当然不是人,她是一意邪灵!”
“什么?!”
一个日夜陪伴在他们身边的“小姑娘”,不仅根本就不是人,居然还是这世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一意邪灵”,那个传说出自大公主之手、一只即可抵千军万马的一意邪灵?
可反过来一想,大公主又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常年带着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年轻小姑娘在身边。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世间对于一意邪灵的传闻太多,都说它们相貌可怕、嗜杀成性、不通人性,是一群只认得大公主的杀戮狂徒,所以当鸢凝他们得知,纯纯竟然是这“杀戮狂徒”里一员的时候,才会分外难以置信。
“切记,不可以当着纯纯的面说她不是人,她和其他的一意邪灵,有些不一样。纯纯她……没有杀过人。”
“什么?”
“行了。”
嘉陵猛地回头,一甩衣袖:“你们这样没完没了惊叹下去,还干不干正事了?鸢凝,你过来,我先跟你交代几句。”
知道此事不宜再多提,鸢凝乖乖地跟着嘉陵拐进小巷子里,开始一阵窃窃私语。
宋稚云在一边干瞪着眼,无奈什么也做不了,心道自己这样也不是办法,便拽来于小年,从他那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打听了个大概。于小年也不傻,把花园月夜那里的事情稍作了润色,不然以宋稚云的个性,怕是要当场大闹天宫。
等一群人来到南陵卫门口时,门口泊马的地方,竟然已大张旗鼓地停了好几辆马车。鸢凝神色一沉,嘉陵一看也明白过来,这马车当中有两辆,正是纪家的。
此时刚过晌午,日头正盛。
两个应该是刚吃过午饭的侍卫,站在偌大的李府牌匾下。年纪小的那个,困得头点得像鸡啄米,另个年纪大点的,怕是已经练出了睁眼睡觉的本事,嘉陵的脸都快怼上他的大眼珠了,可那人还是目光涣散,丝毫没有察觉。
虽然李穆当年是以“罪臣”的名义下葬的,但朝远帝始终没有在世人面前公布过他的罪名,加之后来执政的大公主顾及他是折鸢之父,自然更是多加照拂,从不曾为难李氏。
李穆在世时便御下极严、两袖清风,所以,哪怕在他去世这么多年之后,李府依旧保持着当年气派恢弘的模样。只不过接管李氏家主的李肃,都说此人行事颇爱结党营私,一度导致门客锐减,后来宋承顶上十二钉空缺之后,李府的名气便愈发被宋府所弱化。
宋稚云颇为不屑地扫了一眼那块巨大却陈旧的牌匾,瞪着二壮那双无神的眼睛道:“我从很久之前开始就在好奇,为何这南陵暗卫敢堂而皇之地开在李府?”
嘉陵拍了一下二壮的南瓜帽:“我让的。怎么,有意见?”
二壮立刻摇了摇头,扶好南瓜帽:“没有、没有。”
宋稚云虽然还是二壮的模样,而鸢凝却早已回到了原本的样子。他站在那两个看门的面前,轻轻咳了一声,那个鸡啄米的即刻表演了一个还魂,望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少主,吓得腿直哆嗦:“少、少、少主!你、你回……”
他话还没说完,鸢凝直接飞起一脚,把他连人带大门板踹进了院子里:“南陵卫不养闲人。自己再去后院领罚。”
被踹的那个一边哭一边往后院跑,此时那个睁眼睡觉的也在慌张中醒来,望着眼前场面,气都不敢出一声,见鸢凝眼神拉向了自己,急忙拔腿就跟着往后院跑去,自主领罚。
嘉陵不由得拉过于小年:“你们公子还真可以,这风度,有点当年他老子的味道了。”
这时,一个仙风道骨的紫衫男子从府里快步走出来,他拉起地上的门板瞧了瞧,神色颇为满意:“鸢凝,你这一脚,为兄看得出来,它包含了你对南陵卫的用心良苦,也包含了你十年如一日苦练的成果,更可贵的,是包含了你对长老们和为兄的……”
可他的经还没念完,便在目光触及到嘉陵之后戛然而止:“这这这、这是!”
“你你你、你居然从外面带了、一个女人!?”
看不出紫衣男子对这件事的态度是悲是喜,只见他脸上如同画了张晴雨表一般,阴晴不定。
“我叫嘉陵,您是鸢凝的师兄吗?幸会幸会。”
在问好这一方面,嘉陵向来都是主动出击。
那紫衣师兄慌乱道:“我是他二弟,啊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