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好容易寻了个空隙，瞥见墙角不远处有几个丫鬟正歇脚。紫芙才刚走近，对方瞧见她如同活见鬼一般，吓得魂飞魄散，退出好几步。

“几位姑娘莫要紧张，我叫紫芙，是想来问方才那两位……”

还没等她说话，其中有个老婆子忙忙摆手，“我们不清楚此事，紫芙姑娘就别难为我们了。”

紫芙想了想，将荷包偷偷塞那婆子手里，“不知婆婆可曾见过？又往哪去了？”

对方迅速退了回来，“不是我们不肯说，确实是不知情，只是有一点，还请紫芙姑娘一定放心，小侯爷心地善良，自然有她们的去处。”

说罢，这帮人一下子就散开了。紫芙看了眼手中的荷包，想着直接问人家话总归不是个法子。即便知道，也未必会说真话，况且自己初来乍到，对候府内院更是一无所知。

衡阳见她回来，还没开口，紫芙就先回话了，“小姐放宽心，奴婢悄悄去打探过了，那两个丫鬟她们……”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我也知道你说的这些，无非就是想让我能安心留在候府，”衡阳脸上有未干的泪痕，声音轻轻的，“既然我已经嫁给他，说什么也不能叫爹娘担心。他不喜欢我，但多少会顾及两家的情面，不至于会叫我太难堪，自古以来便如此，我认了。”

“小姐想开了便好，”紫芙轻声安抚，“人这一辈子又不只有嫁人一件事。更何况，小姐也可以同在将军府一样，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有想吃的便吩咐她们去做去买。”

“进来。”衡阳看着窗纱上透出来的影子，察觉到外头似乎有人在偷听，立马冷静了不少。

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身形瘦小，毛发枯黄的丫头，手中捧着炖盅，“奴婢是孙娘子院里的，适才娘子炖了些莲子汤，特意命奴婢趁热给夫人送来。”

“多谢，”衡阳警惕地打量了对方一眼，挥挥手，“退下吧！”

等那丫鬟走远了，衡阳才将莲子羹往旁一推，压根没有多看一眼。

“小姐？”紫芙甚是不解。

“我没胃口，”她回。想起这些糟心的事，哪怕是山珍海味放在眼前，也是难以下咽，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衡阳想过千万种自己成婚后的相处，却不曾想是这般光景。

好在，她并不在意陆照枝怎么想，自己行的正坐的直，更不怕半夜鬼敲门。

紫芙门开了一半，陆照枝也正好要抬手开门，“世子爷。”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进了屋十分顺手地关了门。

却把衡阳吓得不轻，“你来做什么？我不想看到你。”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下人藐视主子，这般处置也不过是蜻蜓点水，有什么好讶异的？”他不紧不慢地坐下，语气慵懒，神态自若。

“陆照枝，我不懂你们候府的规矩，但未免也太残忍了些，”衡阳努力克制自己心头的怒火，尝试着平和对话，“我刚入候府，你这样做，只会叫她们以为我是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我一个人倒也罢了，更不想我爹爹的一世英名，也毁在你的手里。”

看着她义愤填膺，一脸意难平的模样，陆照枝的眼角漾起不经意的笑意，顺手将带来的衣裙递给她，“所以，这不是来给你赔罪了么？”

“看看，喜欢么？”他神色温和，好像先前的事从未发生过，又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喜欢，”她不曾回看一眼，更是把他递过来的手一把推开，“陆照枝，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从前你怎么做，我无权干涉，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允许你为非作歹，你若再不收敛些，早晚惹祸上身。”

“瞧瞧，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他微微叹息，捡起裙子，拍拍上头的灰尘，“这裙子是西域的缝人所作，听闻是当下宫中最时兴的样式，还以为能让你消消气呢……”

“我不是你养的金丝雀，更不用拿这些东西来逢场作戏，你要真为我好，就不会在肃王面前叫我难堪。”衡阳把心结吐露出来，顿觉松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注视地对方神情。

“原来是为了这个，”陆照枝把衣裙放到一旁，指腹轻触桌面，“说吧，想要什么才能叫你不那么生气……”

“内院，从今往后，候府内院的事，我说了算。”衡阳明白，唯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稍稍安心些，无论对方是否答应，倒也可以作试金石一用。

“这，我恐怕不能答应，”陆照枝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地拒绝，“我母亲过世得早，这内院的琐事向来由孙娘子一人打理，打理杂物只怕会为难你。”

“谁生来就会？你只说愿不愿意，旁得自然不用你操心。当然我会允诺你，绝不会给候府添乱，更不会给你陆照枝丢了颜面。你的岁入必须交由我来分配，我会建好账目，事无巨细，必亲力亲为。”

“孙娘子无错之有，难不成只因你我成婚，便要换掉她？这样荒谬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