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陆照枝的脸色略微僵硬，默不作声，却是安心地等她把话说完。

“不要再提这个人，不要让我难堪，算我求求你，好不好？”她泪眼婆娑，眼巴巴地望着，听得陆照枝心头似有虫蚁抓挠。

他嘴上未应，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衡阳的心像被什么一下给掏空，缓缓跌坐在长椅上，泪水无声地落下。

“小姐，别难过了，”紫芙轻声走到她面前，递上帕子，细声细语，“老爷夫人要是看小姐这副模样，那该多心疼啊……”

“他们若真心疼我，就不会定下这门婚事。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她双眼无神，浅浅发笑，看得紫芙不由脊背发凉。

“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犹不足恃，这是小姐教奴婢的。奴婢觉得，虽然小侯爷口齿毒辣了些，但未必不是个好人。既然没有办法改变，那为何不试着接受？”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要我去接受他，”衡阳苦笑道，“但做不到，也不可能。你是没有瞧见他方才那一举一动，他既然这样讨厌我，何不休了我？”

“小姐可千万别这么说，奴婢虽然不懂为何老爷一定要许下这门亲事，但奴婢知道，他们是不会害小姐的。”

“你什么时候也被他收买，来当说客？”衡阳心头有些不悦，这才进候府几个时辰，怎么胳膊就往外拐了。

“小姐误会，奴婢的心一直都是向着小姐的，只是奴婢以为，事已至此，徒悲无益……”紫芙也怕再多的劝解会让她越发心忧，便再无话。

“你先下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衡阳看着灯火通明的卧房，眼眸微凝，似乎有了什么决定。

“好。”紫芙不安地看了她一眼，慢慢地退了下去。

衡阳举步轻轻地往房门处走去，透过窗纸，陆照枝端坐在案牍前，目光落在手中的书卷上，神色平静。

这认真的模样，反倒叫衡阳觉得有些陌生。

她想着，或许紫芙的话也不是全部道理，自己和陆照枝并非旧相识，无仇无怨，更没有无故为难人的道理。如若可以，和平相处也算是佳话。

心平气和了些许，她伸手轻轻推门。起初她以为是自己手劲小了些，但当她加重力道时，那门依旧纹丝不动。

好容易改变了主意，这回又冲上了脑门，她撸起袖子，双手叉腰，什么大家闺秀，已经不想装了。“陆照枝你给我开门！”

屋内的人不紧不慢地翻着书页，对她的发话，更是置若罔闻。

如此这般，更是气得衡阳牙痒痒，也没有耐心再等下去，抬腿就是一脚。

毫无意外，门还是没有开，衡阳却是痛得柳眉紧促，又生怕叫陆照枝听到笑话，只是发出低低的嘶嘶声。

衡阳不死心，知道他是有意同自己作对，想也没想，忍痛提出第二脚。

却不知为何，她脚尖才触及门板，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猝不及防的她，来了个完美竖叉，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陆照枝。

“你！”衡阳挣扎着从地方爬起来，扑了扑身上的灰尘，又气又疼。

“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想不到，你喜欢用这样的法子开门。”

听出了话里的戏谑，衡阳亦是冷哼一声，“我本想着同你和平相处，没想到你还是处处与我作对……”

她话还没说完，陆照枝已经坐回到了案牍上，置身事外。

要不是他刚刚开门，自己也不会摔得那样狼狈。

衡阳咬咬牙，从箱柜中找出一条白绫。那是她出嫁前偷偷给自己准备的，为得就是，倘若陆照枝胡来，就用这个自我了结。

“爹娘，女儿不孝，先走一步了。”衡阳麻利地将白绫束上房梁，踩上小凳子，回身再看陆照枝时，他仍是眼眸未抬。

骨子里冷漠的人，大概就是他这样的。

看着手里的白绫，衡阳呆愣了半晌，试着把脑袋往里头挪。稍不留神，脚下一滑，衡阳被白绫扭旋在半空，哪里还呼救得出来。

她不想死，只是想试探一下陆照枝，好对症下药，没想到第一计，就把自己给坑了。

案牍上的陆照枝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自缢在前的身影，无奈地合了合眼眸，猛一抬手。一道寒光掠过，匕首瞬间划断白绫，再次将衡阳狠摔在地。

“你干什么？”衡阳心头微微一喜，脸上却丝毫不领情，“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陆照枝微抬眼眸示意，“我可不想屋子里出现一个粗脖子长舌头的吊死鬼。那把匕首还算锋利，肋骨下三寸是心口，找仔细了再下手。找不到的话，让你那小丫头来帮你。”

才以为他开窍了，没想到是变本加厉。衡阳此刻也没了自寻短见的心思，拾起匕首奔着对方就去了。

到底是将军府嫡出的大小姐，多少有些看家本领，伤人不行，自保是绰绰有余。

可遇见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