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右江城内百姓听闻长虚山的夕照堂来此义诊，消息早就一传十，十传百了，便是住在乡镇上的百姓也早早进城排队候诊，大棚前门庭若市，络绎不绝。

一老妪谓其牙龈肿痛，溃烂疼痛，流腐臭脓血，痛苦不堪，林岑问道：“老年人，你的腿是否肿胀发青难以行走？”

那老妪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您真是神医啊！我腿上确实发青发肿走路艰难，只以为是年老力衰所致。”

“非也，推起病原，皆因上为阳火炎炽，下为阴寒闭郁，以致阴阳上下不交，各自为热为寒，凝结而生此症也。”

“严重否？”

“您还好，若是穿腮破唇，腐烂色黑，才为危候。幸好您及时就医，服了我开的药之后，应无大碍。”

“哎呀，那真是谢谢您了，怪不得别人都说您是活神仙呐！”

正说着，林岑在纸上写到：

金银花五钱 连翘三钱 菊花三钱 明乳香四钱 明没药四钱 怀牛膝五钱 山楂片三钱 真鹿角胶四钱捣为细末，分两次，用头煎、二煎汤药送服

那老妪接了药方，“阿弥陀佛，好人有好报！”边念叨着边离开了。

“下一位！”

一位四十左右的妇女带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坐在了林岑面前，那妇女直直地打量林岑，他发髻上毫无装饰，只用素带扎起，眉毛浓密，向两边伸展，眼睛温和而有神，一身素衣干净整洁，她满意地瞧着他。

“二位，可是身上有哪里不舒服？”

“林公子，小女身体柔弱，还请公子为之调养。”

说这那小姑娘边娇滴滴地将手伸过去，林岑大大方方地为之诊脉后说道：“姑娘身体虽为柔弱，然并无疾病，在下无所医也。”

“啊呀，你可以给她开点强身健体的药呀。”

“所谓‘是药三分毒’，在下认为没有必要吃药，只是平时多加注意时令气候，应无大碍。”

“好好好……”那妇女嘴上说着好，身子还坐在那不动。

“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公子婚配否？”

林岑一时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确是冒昧，然而公子医术高明，医德高尚，为人称赞，不知是否愿早日成家？”

旁边的众师兄弟听闻后，都起劲地跑过来，向那妇人说道：“林公子并无婚配！”

林岑早就羞红了脸，离开案头，到棚子后面去，那妇人还不肯罢休，走过去拉着林岑的袖口，“我们家姑娘你也是见过的，这容貌绝不会让你后悔的，再说我家也是开药馆的，这右江城内最大的药馆就是我家老爷开的。你若是与小女成婚，也不用在这摆摊看病，更不必回清冷的长虚山，在这城里也是有房有店的人了！”

林岑眼神瞥向旁边还在专心问诊的竹筱筱，她居然对这件事毫不关心，还在一心一意地问诊，他心里十分失落，却又知道这是自己的妄想，她是天仙，是女神，又怎么会看上他这一介凡夫俗子。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在下怕是无福消受。”

夕照馆的其他师兄弟一众直在旁边起哄，怂恿林岑从了这姑娘，只有张加南和竹筱筱仍在看病，一言不发。

“林岑，你这艳福不浅啊！”

“这是几百年都遇不到的好事啊！”

“你就答应了人家吧！”

“以后咱们也好常来右江城来看看你！”

林岑却执意不肯接受，那妇人也由乐转怒，恼羞成怒。

“我女儿倒贴给你，你竟这幅态度，不知道右江城有多少人想要娶我女儿，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说着拉着那小姑娘就要离去，临走前，还一脚将林岑面前的案台踢翻了，那小姑娘捂着脸，抹着眼泪随她离开了。惹得众人一阵唏嘘，议论纷纷。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右江城的热闹却并无增减。集市上人头攒动，林岑一人无聊在集市上闲逛 ，正好瞧见一只玉簪，上面只刻有一片叶子，最是简单朴素，他心想这只簪正是如竹姑娘的人一般，纯洁无华，就算没有机会亲手送给她，也买下当作是一个念想吧。

他走着走着，看到有一家“锺书阁”，门面并不大，却装修得古色古香，书店里面有自己的分类，他正想找找看这里有没有需要的医书，就一眼看到筱筱也在里面翻阅书籍，他的心顿时咚咚咚直跳，整个心仿佛都被打开了，里面的血液在翻滚，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早已波涛汹涌。他紧张，激动，愉悦，他觉得相遇是上苍安排的，他觉得看到筱筱就特别满足特别开心，他有一瞬间觉得不必考虑将来只愿活在当下。他想要拥抱她，想要和她诉说心语，想要和她并肩携手，可话到嘴边，只变成了一句：“竹姑娘，你也在这里啊。”他心里懊恼，恨自己嘴笨如猪，下一秒却无能为力。

“林岑？这么巧，你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