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然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发现桐先生的不是他，找到传送簪的不是他，明明是打探消息的人选之一也还是落选。

以复仇闻名的小夜左文字在主人面临险境时不要说拔刀，就连一点用都发挥不了，这要他如何忍受？

如果当初去万叶樱的是他，如果他也有那样的幸运，如果他也懂得医术.....

如果自己能,稍微，做点什么就好了。

他想，现在的他能体会原主的心情了。

为了复仇，原主花费数十年苦苦寻找仇家。日日夜夜等待着一个渺茫的机会，攥紧了拳头却茫然不知挥向何方，好似在炙火上煎熬度日。

他如今也好似被放置在了烈火之上。

想要去往主人身边，想要帮主人斩尽枷锁，想要替主人复仇，想要牵着主人回家，想和主人一起吃软软的柿子饼，一起看种好的花。

可是这些他都做不到，甚至没有选择的余地，郁郁困于这一方天空之下。

他隐隐约约预感，焚尽一切的烈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朝他张开了巨蟒一般的血盆大口。

他岌岌可危了。

被吞噬的话，一定会坠入黑色混沌的深渊吧....

“我想至少要做点什么。”即使本丸里并没有什么河流之神。

小夜说话时垂着眼，声音低低的。

“是这样呀，不错的想法。”江雪微微笑，大手摸了摸小夜的头。如冰雪一般冷淡的容颜因为弟弟而消融。

“祈祷吧，为了主人。”

不多时，宗三左文字便忧心忡忡地回来了。

平时他就是消沉模样，瑰丽的眉眼间总有萦绕不去的忧郁气息，参加完会议后周身更是泛起悲伤。

他没有上前打扰兄弟二人温馨的时刻，静静地站立在转角隐蔽处。

他在犹豫，让小夜前往现世的事情。

毫无疑问的，小夜很喜欢现在的主人。

即使小夜不善于表露情感，每次轮到他当近侍的前一夜冷淡的表情里闪烁着浅浅的激动，下垂的嘴角上扬着，将本体一遍遍保养得锃光瓦亮。

主人给他买来的各种各样的花种子，开花的时候都会在花坛里精心挑选最盛的一朵，捧去给主人看。

即使被主人宠爱着，也能在战场上来去自如。小夜已经得到了自己的幸福。

说不羡慕是假的。

他们左文字一家，各有各的不幸过往。

他的不幸是被当做战利品束之高阁，江雪的不幸是厌恶战争却深陷战争。

小夜过往的不幸更甚于他和江雪。

不断地辗转，不断地被买卖，被贪心之人抢夺，被用来复仇……

明明小夜已经放下过往的不幸，明明已经一脚踏入安稳的生活了，却再度陷入梦魇。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赞成小夜前往现世。

担忧的是那边的世界有太多的未知事情，战斗方面也没有更多的情报，万一遇到险境，他们真的会束手无策。

就像被命运放置在了天平的两端。

一边是主人，一边是兄弟。

这会是决定命运的选择吗？

宗三温柔地看着远处正在奋力清理花坛的小夜。

其实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不管这是否是决定命运的选择，不管做这个选择的是他，是江雪，是小夜，或者是其他的刀剑。

结果有且只有一个。

赠送，转卖，被窃或者遗失，凡是刀剑，都逃不过的那样的命运。

被束之高阁也好，折戟在战场上也罢。

幸运也好，不幸也罢。

各种各样命运的线杂乱地缠绕着，连结在了唯一的那个人身上。

所以，天平永远只会无条件地倾斜向那一边。

“小夜，去往现世吧，去把我们的主人带回来。”

兄弟三人齐心，傍晚时便将花坛简略地改成了一汪水潭。

宗三从仓库找来了之前本丸手工比赛时剩下的材料，制作了莲花和荷叶的样子，将其装饰在水潭里。

江雪用木板搭了个简单的桥梁，跨在了水潭之上。桥梁上粗的柱子还被他用刻刀刻上了一些风流的绯句。

水潭被他们装饰得有模有样。

制作河灯的任务自然而然交给了小夜。

小夜皱眉，回想着记忆中桐先生对河灯制作的描述。

唔，桐先生说要先剪成正方形。

这个简单！小夜麻利地剪了三个正方形出来。

然后，要对折，立起来。桐先生那时候拿纸张给他演示了一遍。

小夜依葫芦画瓢地把这一步也完成。

从开始到现在都很顺利！小夜平日凶恶的三角眼此时带着笑意，在灯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