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和项圈
来不及看清观众们的表情,也来不及熔化空中的金币,魔王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弗莱特的注意力像是被丝线操纵的木偶——
魔王饶有兴趣:“弗莱特,瞧瞧这个漂亮的小东西。”
西蒙娜的指间缠绕着引动他的绳索,金属搭扣模糊地照出魔王的血瞳。仿佛突然盈满的圆月,没人讲的清楚,那个项圈是如何扣上执政官的颈侧。
“你喜欢它吗?”魔王轻轻按住弗莱特的嘴唇,“别急着否认……执政官阁下,那些置身事外的看客都要比你诚实。”
西蒙娜的言语如同某种引导和敕令,一寸寸放大台下的细节,弗莱特被允许看清观众脸上意味深长的情绪。
拿在他们手中的酒杯仿佛在说:“一个魅魔被当众套上项圈!多么值得一见的场景!”
浑身的血液冻结又化开,像是有人把他按到冰水中再浇以岩浆,寒冷和灼烫的交替中,千万种情绪轰然冲刷过弗莱特的身躯。
灰白色的沙土在魔王和执政官身边缓慢旋转,似乎是按捺或迟疑,似乎是剧烈爆发的前兆。
然而。
粗糙的沙石的确击打在西蒙娜的衣角,碰撞出类似铁质的声响,几秒之后,弗莱特的攻击手段竟然在魔王周身软化成一条漫长的锁链。
魔王神情玩味。
他叛变的魔力令弗莱特这个主人束手就擒,拢住极力讨好她的链条和尾巴,西蒙娜毫不费力地掌控着他的呼吸、他的魔力、他的尊严——以及执政官全部的存在。
“看着我,”魔王语气温和,“弗莱特,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
拍卖场中的一切都远去了,像是蒙上一层语焉不详的笼布,只有西蒙娜的身影牢牢锁进执政官的瞳孔。
“你真的厌恶我对待你的方式吗?”
弗莱特看到她端详的眼神。
“可是你的身体似乎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弗莱特看到她张开的手指。
“你的角很烫,”魔王将他曝晒在明亮的灯光之下,“只是因为愤怒吗?弗莱特。”
弗莱特看到她掐住自己的尾巴。
“认主的魅魔会在尾尖穿刺银环,”西蒙娜口吻极度平淡,“它们在魅魔行动时发出叮当的响声,即使隔着大半个宫殿,所有的侍从也都能听见。”
“喜欢这样的声响吗,弗莱特?”
魔王的面容像水波一样散开。
“我要听到你的回答。”
……
“砰!”
人鱼烛台的尾巴又一次从桌面悬空,坠得座钟和它同时摔到地板上,猝然砸出的巨响在深夜无比惊人。
像是悬挂在灯芯旁边的玻璃球挂饰乒乓一下弹得满地都是,本能的警报骤现,执政官瞬间挣脱了混沌的意识。
堆积如山的羊皮卷一如往常,私仇众多的血族和狼人仍旧在递来的密报上打架。
沉浸梦中的烛台吧唧吧唧不知道在吃什么高档灯油,被它戳在表盘上的座钟浑然不觉自己睡觉的海拔比刚才低了许多。
填充在空气中的魔力光点出乎意料的密集,解释了执政官突如其来的困倦,这些来自西蒙娜的魔力元素纷纷吸附到弗莱特的双角和……
忽地收起尾巴,弗莱特甩掉那些富集成果冻团子般的魔力光点。
再把它们装进没人看得到的暗袋。
——很好,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刚刚在半梦半醒间幻想了什么。
确认身上没有沾到不该沾染的东西,听到廊外蛇行般的沙沙声,弗莱特推开了房间的大门。
耷拉着硕大的眼袋,正准备离去的恶魔管家九十度地拧头。
“原来是执政官阁下。”使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管家把骨头嵌回正确的位置,“您也在等待陛下的传唤吗?”
日常打理西蒙娜布置在人间的庄园,恶魔管家只有收到魔王传讯的时候才能进入熔岩宫殿。
弗莱特不置可否。
作为能够直接干涉深渊事务的、几乎能随时随地见到魔王的高位恶魔,他当然不需要遵守低阶魔物的行动规则。
敷衍地给出回答,比起每次面见西蒙娜都绷紧了皮的恶魔管家,弗莱特关注的是另一件事:
魔王又需要新的情人了。
除了照看魔王的庄园,恶魔管家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为西蒙娜定期物色合适的情人人选。
解决生理需求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何况西蒙娜的身体状况直接关系着她对魔力的运用程度。
苦修士般的生活方式只会削弱魔王的力量,这在深渊是个公开的秘密。
弗莱德的语气窥不出一丝波动:“新人选什么时候能送到王宫?”
西蒙娜一直想将深渊生物尽数拢入麾下,而血族和狼人历来都是游离在魔王控制边缘的两股势力。
从魔王的角度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