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阿易在边疆的时候只能用书信或者电报来和家里人联系,但在战场上资源匮乏,电报机是要用来传达重要军情的,就算阿易并不是一个小兵也不能例外的经常给家里打电报,只能深夜挑灯写封信,白天看着自己的信装进了信差的背包里在马背上晃晃悠悠。
送信需要时间,所以阿易并不能第一时间知道远在城里的阿瑗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因为去梨园听戏的都是些达官显贵或者书生文人,所以那里的治安一向还不错,阿易的母亲也放心阿瑗闲暇的时候去开个场子唱一唱,自己也可以带着那些只会搓麻将的老朋友们风雅一下。
阿瑗在台上唱着,眼眸流转,白色的袖子拂过嘴角,微微蹭上了些许艳丽的口脂。忽然间,高朋满座之外,大门那里传来了喧闹声以及一些不明的碰撞声。
“什么人敢在此闹事?!”那些意气风发的热血少爷们被扫了雅兴,满脸怨气的朝着门口大喊。敲锣打鼓的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朝外面看去。虽然阿瑗知道一场戏开了就不能随便停下,但此时此刻她也不得不停。
门外走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穿着和服的中年男子,近期城里多了许多来自海外的人,说着一口不流利的中文仗着自己不一般的身份在城里横行。
“继续。”为首的男子找了一把距离戏台最近的椅子坐下,正是阿易坐的那一把。来梨园听玉姑娘唱戏的人都知道这个位置是易家少爷专属的,即便易家少爷不在场也不会有人去坐。再加上易家少爷和玉姑娘的婚事在城中早就传开,更加没有人会那么不识趣。
阿瑗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台下的男子,男子生的不高,两条腿微微岔开,后背靠在椅背上,非常不文雅的一个坐姿。他说的是中文,却有极重的口音,想来也不是什么能听懂戏文的人,估计就是来找事儿的。
“戏开唱,中不止。若停,则歇。”阿瑗看了一眼中年男子身边一位低眉顺眼,弯着腰给人家蒸茶倒水的人,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汉奸走狗了。这寥寥几字也是她故意说给这个“翻译”听的。
最后,阿瑗执意下了台,换了另一个今天在梨园的同伴来唱,自己则带着母亲回了家。今天这一小小的插曲阿瑗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还没有意识到,这座城中已经有了逐渐嚣张的海外之敌,他们老百姓的安生日子也要到头了…
这一天,阿瑗和家中的小丫头在做针线活,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轰响,刹那间好像感觉整个房屋都颤抖了一下。手里的针扎破了阿瑗的手指,鲜血冒了出来,阿瑗愣住了,心中慌乱起来,不好的预感泛上心头。
“少奶奶…您没事吧?”小丫头忙用干净的布帮阿瑗止血,见她呆愣愣的不说话,有些担心。
“我没事…丫头,我去一趟我阿爹那里,你和母亲交代一下。”阿瑗实在放心不下,决定回一趟家,匆忙之间,小丫头甚至没有跟上她的脚步,也不敢擅自离家,便不安的等着老夫人回来。
阿瑗还没走到那条小弄堂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满地狼藉,尘土在空中飞扬,人们痛苦的哀嚎声不停的传入耳中。人们互相搀扶着从废墟中走出来,更甚有鲜血沿着路边的凹槽流到了阿瑗的脚边。
“阿瑗!你,你快去救你阿爹!他一个人在家,屋子都被炸塌了!”这句话宛如惊雷在阿瑗脑子里炸了开来,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自家门前。摇摇欲坠的房梁,倒在一旁的大门,阿瑗捂着嘴,眼眶中泛起泪花,使出浑身力气想要搬开那扇沉重的大门…
“爹!阿爹你在哪里?”屋子不大,阿瑗却被灰迷了眼,一脚深一脚浅的在一堆废墟里寻找自己的老父亲。
“阿爹…阿爹你没事吧?我…我…女儿带你出去。”阿瑗看见了被压在木板下的父亲,无论她怎么喊叫,木板下的人都没有给她一点回应。吃力的搬走那些压在父亲身上的石头和木板,阿瑗看着父亲血肉模糊的下半身,瞬间泣不成声…
小丫头带着几个壮丁赶了过来,帮着把阿瑗和她父亲搬到了外面的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滴很大,重重的打在阿瑗的身上。
“阿瑗…”雨水滴落在父亲的脸上,丝丝凉意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阿爹!阿爹你别怕,我们这就送你去医院!”阿瑗害怕极了,一旁阿易的母亲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赶紧找人把阿瑗的父亲往医院送。
“不…不用麻烦了…阿瑗,阿爹,阿爹可能不行了。阿爹要去找你阿娘了…阿瑗,瑗瑗…要好好的啊…”说完,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便永远闭上了眼睛。阿瑗不敢相信,死死抱着自己的父亲,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
阿易的母亲托了各种各样的关系,在当天夜里就发了一封电报到阿易的军营中。阿易在收到这封电报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没有站住,还是身边的小兵扶了他一把,他才没有倒下去。当即,阿易便策马离开了营地,甚至没有上报,那一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出现在阿瑗身边,一刻不离的陪着她…什么组织纪律,什么国家兴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