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自序）

一个人的集体舞

——长篇小说《清香》自序

当内心百口莫辩的时候，一个安静的房间，静坐一会儿，或是写些什么，安静地让人流出眼泪。就像汗蒸房，会不自觉地蒸出毛孔里的水汽。安静与写作，就有这种被“蒸”的感觉。

军区文工团是一个封闭的有些问题的地方。当我12岁踏入这个地方，我将崭新的人生观与价值观都交付给了那里。文工团给了我14年的部队经历，它塑造了我的品格，拯救了我的体型，磋磨着我的梦想，丰富了我的烦恼，在井然有序的舞蹈教学中，让我对舞蹈发生了起起落落的想象。那时的我非常乖巧，乖巧到老师已然忘记了我的乖巧，因为我的乖巧一直在那，是那种可以被忽略的乖巧。

当我被机械的训练熬得筋疲力尽时，我渴望写字。

我性格比较孤僻，我最喜欢与自己呆在一起。在青春年代，我没有任何时髦元素，我认为我在大家心目中应该是一个刻板老学究的样子，比较沉闷、老气，没有年轻灵气，在浩瀚的美丽之中，让我更突显了她们的美丽。

于是，我更渴望写字。

当我想写还不能写的时候，就像一个800度的近视眼在疯狂地寻找眼镜。美丽的姑娘们已达成关于美丽的共识，而我还没有找到属于我的美丽。也曾有过一腔“鸿鹄伟志”，很多时候我的文字起源于“封闭环境下的逃离”，我渴望纵深一跃到达向往的世界，渴望冲破眼下的藩篱，于是，逆反心切，加快了我写字的速度，更开拓了内心的安宁。

我希望我能写好小说中每个人物的生辰八字，我享受着在写作时拥有着“天子驾六”的畅爽，更感慨着笔下人物之间某种水到渠成的函数关系，忽而发现，命运与文运都是有时间速度的，我们不必刻意寻求一个结果，“时自有时”，时间自有它的时间，不期而遇的遇见实为人生最美妙的时刻。

文工团的年代已经远去，我当然有着自己的爱恨情仇，但从那个圈子跳出去之后回想曾经的自己，我认为并不能埋怨环境，只因当时我的认知与当时的天空不太接洽。我是一个极其健忘的人，但曾经那份紧张又充满着老学究的气质始终在我心中难以忘怀，曾经那份渴望在舞蹈边缘为写作擦出火花的心情久久难以忘怀，曾经那种为了写作所塑造的长跑精神久久难以忘怀。如今，舞蹈的体制虽然已离我远去，但舞蹈的体质却永远被自己留存下来。我感谢曾经的那些痛苦，它让我的内心产生出类似舞蹈的美育意识，让我在写作中有跳舞的感觉。

长篇《清香》是我在转业离开文工团（2016年）时开始构思的一部小说，截稿共20余万字。它以“我”作为第一人称，为大家铺开一幅新时期文工团舞蹈队女兵成长经历的图景。由于我生来是双胞胎之大宝，得天独厚地有着刻画双胞胎的心理，也愿读者能够在文字中体会双胞胎的奇妙感觉。我与妹妹虽是同卵双胞胎，但我所阐述的并非是两个完全相同的人物，我们有着彼此的道路与心路，因此引发了很多复杂的心理与不同的故事。故事中那些生活在自己身边的小姐妹，她们在各自的空间里成长，在文工团这条赛道上跑出了千差万别的脚印。我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着那些分分合合，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不同的清香……

我很喜欢德国作家聚斯金德的长篇《香水》，我认为他写得很高明。气味是可以唤醒记忆的一条通道，之所以用《清香》命名，是希望自己在脑海中能够永远为文工团留下一块有气味的记忆，更希望读者能够感受到那个年代所生发的气息。

是为序。

2023年6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