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礼部侍郎双拳紧握不住捶地哀嚎,半晌颤抖着胡须道,「臣,臣将和各位大臣一同详议,尽量按王爷得意思办。」
“老臣家人无辜,王爷放过他们吧,放了他们吧!”胡子花白的老臣,哭地涕泗横流。
宁渊挥了挥手,算是对这回答的认可,礼部尚书被人像一滩软泥一般拖行带走。
宁渊仿若未见继续把玩长弓,侍卫缓缓踏入,对宁渊行礼。
宁渊略一抬手,「何事。」
侍卫俯身,「王爷,近几日宫中有一些流言,说太子变成恶鬼来索命。」
宁渊瞳孔猛地收缩,眸光瞬间淬上寒霜冷到了极点,「给我查。」
自从那日之后,宁奕开始配合吃药用食,虽然形同嚼蜡,感觉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
又一日清晨,阿月挎着小竹篮来到给他暂住的房间,把早食一一端出,也不过是寻常百合莲子粥,一些小咸菜。
宁弈已经能不靠他人借力,自己一瘸一拐地下床走动了,这种恢复速度令叶盈玉也啧啧称奇,直呼自己是天才。
宁奕看着一桌简单餐食,神色微动,随后不太自然地吐出两个字,“多谢。”
他虽然对阿月的身份有诸多猜测,但也不至于总迁怒一个宫女,是以也不再剑拔弩张。
这个小宫女总有种令人平和的气质,恬淡婉然,虽然不想承认,但宁奕发现自己对着她越来越能够平静。
况且在照顾他伤情一事上,宁奕知道阿月已做得足够细致妥帖,即便这是交给她的任务,宁奕仍渐生出几分感念。
至晚间,月上中天。
宁奕看向院落中石桌旁独坐的阿月,感觉这几日的生活不似是真的一般,没有侮辱没有鞭打,没有人看着他狞笑着辱他是异族孽种。
她除了端药送饭甚至都没多说过几个字,更没有限制他行动,虽然他暂时也不怎么能灵活行动。
宁奕也发现这个女子虽看似和气,平时也不吝给出几个微笑,但她眉目间像是拢着一层霜雾,教人看不穿在想些什么,明明就在身边但总觉得相隔甚远。
平日里,她在院落里半垂着眸一坐就能坐许久,有别于宁奕对于这个年纪女子的所有认识,在他看来这个年纪的小侍女总是叽叽喳喳,欢快明艳。
想到之前无所忧虑的生活,宁奕痛苦地闭上眼,他不知道现在的处境究竟是什么,未来要面对什么。
其实连阿月都不知道,她有些发愁,真是好多年都没有再有这种心绪了,她活便活,死便死,已了无牵挂。但眼下捡了个大麻烦回来该怎么办呢,她自问好像没那么大本事送他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有了烦心事,阿月拿出了珍藏的一坛子酒,随意坐在台阶上,拍开泥封,对着月色小口抿着。
夏末晚风疏爽,带起阿月几缕碎发轻动。
宁奕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庭中,在阿月身旁蹲了下来,“可否给我饮一些。”
阿月诧异地看了过去,“殿下,我劝你珍惜一下身体。”
宁奕固执地伸手,“听人说喝它可以暂时忘却烦恼。”
阿月瞧见了他眼中哀色叹息一声,轻按下他的手,“殿下难道不闻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只会是更痛苦而已。”
“况且殿下此生都要靠着这樽中之物活着吗。”
这话让宁奕心口一震,这天大的仇便这般算了吗。
绝不可!
阿月见他眸中痛苦之色更甚,有意引他转换注意力,她随意问道,“殿下从前也喜饮酒吗”
宁奕回道,“甚少”
阿月奇道,“作为储君竟甚少饮酒?”
这话倒是起了反效果了,宁奕喉中哽咽,他颤抖道,“父皇,他…”
“我不喜酒味,父皇向来,不强迫,总顺着我…”
阿月闪过记忆中景桓帝温润的脸,更深叹息,是了,他一向如此,这般人物竟壮年而亡,可见上天是不长眼的。
她站起,拍了拍衣上尘土,看向一旁咬着牙双眸通红的太子,没有劝慰,只是扶起了他,“殿下,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