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仪式,洞房花烛
顾霆这边也一直压着自己翻滚燥热且不甘的心,开始着手吩咐纳妾照常的事,原本定在十月初九,现在也只剩半个月,喜宴的菜式、喜服的样式、喜堂的呈设、宾客的座次、婚房的工期、彩礼与嫁妆的置备,每日禀报的事多达百件,虽然冗杂,但在子履和子鉴细致入微的指挥下,一切都井然有序。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为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容忍她心有所属,配合她欺上瞒下,假结婚,还放她自由。
其实顾霆也知道,磊落和大度是输家挽尊的借口,若真能求仁得仁,便‘磊落也没有了、大度也没有了。’
只可惜,世间最难操控的是心,就算偷偷杀了她的青梅竹马,然后强行将她据为己有,也无法得偿所愿,只会反目成仇。
转眼间,十月初九到了。
阖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戏班子一大早就进府唱了起来,往来恭贺的宾客络绎不绝,前厅主路两侧用于摆放贺礼的几十张桌子被摆的满满当当。
门房那边也准备了几十柄爆竹,来一波客人就放一柄,爆竹声从早响到大中午。
余心如这边则卯时就被叫醒,描眉画唇、梳头挽髻、开脸换装,折腾了六个多小时,足足忙到了午时初。
顾霆这边却破天荒为余心如穿了一次正红,按照规矩男子只在娶妻时穿正红,纳妾则大多穿常服即可。
下人们也见风使舵,看出了顾霆待表小姐的不同,便愈发尽心服侍起来。
余心如则因为和顾霆通过气了,知道是假结婚,所以也没任何压力,该吃吃该睡睡,甚至有点享受这种“沉浸式古代婚礼体验卡”,新奇有趣,又好玩。
顾老夫人和顾霜特地一早就来了梨香榭看余心如,见她表情很轻松愉快,便也安心了。
顾霜陪了余心如一上午,跟她聊天解闷儿,顾老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她们则在戏台子前的双层小楼上招待各官眷品茶听戏。
不得不说场面着实盛大,两江三省十六州,每州也就挑了一两个与之亲厚的发帖,或嫡系学生,或姻亲干亲,或同窗好友,仅此而已,都浩浩荡荡来了上百人,再加上自家的血亲们、旁支的兄弟和子侄们,竟是有二三百人之多。
正厅、前厅、以及后院女眷的花厅,足足摆了三十六桌。
到了举行仪式的时候,两个喜娘扶着余心如,拿着却扇,身后跟着春夏秋冬四个贴身侍女和两个喜婆,每人各执一扇,一行九人,前往正厅,去给顾霆敬茶。
余心如刚一出现,丝竹管弦之乐全都被管家示意暂停,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即刻停了下来,分立两边,谈笑风生的人们都回头观望着余心如。
喜娘则和唱词官对视了一眼,
唱词官便开始唱词:
新妇举步跨火盆,白头偕□□长存。
新妇抬脚跨马鞍,一生顺遂且平安。
新妇大步跨门槛,儿女双全更圆满。
新妇端茶敬主君,恭顺勤谨又尽心。
短短十几米的路程,余心如却感觉把自己的这辈子所有的尴尬都耗光了。要不是身边陪了八个人,真能把她给臊死。
所有人都在目光逡巡上下打量着她,在好奇这样的天赐良缘凭什么落到这个身量单薄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身上,凭什么自家女儿这样的大家闺秀被悉心教导栽培十数年都没她好命被顾霆看上。
厅上站着百余人,她一个个路过,听着那些窃窃私语,看着那些复杂却不露痕迹的表情,余心如清楚,真心祝福自己的几乎没有,毕竟都素不相识,甚至连听都没听过。利益场上的大多人都只有羡慕和嫉妒。仿佛没攀上就损失了家财万贯,攀上了就鸡犬升天。
而只有余心如知道这些是过眼云烟,自己迟早会走,却什么都不会带走。她对这个时代毫无归属感,这里没有一个跟她同频共振的人。
她仿佛是大西洋里52赫兹的鲸,其它鲸以为它是哑巴,它则以为其它鲸是聋子。它的波长与众不同,谁也听不见,它在不属于它的地方孤独了一生。
余心如回神,步入大厅,两个大丫鬟抚眉和若眉端着茶叶、茶壶、茶杯、洗手盆、擦手布上来。
余心如放下却扇准备洗手沏茶的一瞬间,听见厅里几阵“哇”的细微赞叹声,仍装作没听到。
这些赞叹是对这副美貌的肯定,也是对先前不服的解答,但更多的是对顾霆眼光的恭维,若没有顾霆,谁还认识余心如,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场合主次不分。
这是个男权至上的时代,她忍住心里的不适,由春雨夏蝉帮她挽起了袖子净手。又在抚眉的示意下沏了一杯茶,然后被搀扶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膝跪在了蒲团上,按照之前喜娘教的,把茶杯举在了眉头一样高的位置,温顺地说了一句:
“妾身余氏,恭请主君喝茶。”
为了这次仪式,这两天她已经在喜娘的教导下沏了上百遍,连带着茶道、仪态、姿势、语气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