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突破口

招标是竞争性谈判的形式。各家递交投标书，然后一轮一轮，每家单独进入会议室跟院方进行谈判。

第一轮还好，除了塞诺科技的三个人还是高傲地不屑与其他三家为伍，其他人大家出来还能互相聊聊天。

越往后谈，院方不断抛出更多的疑问，不断压低价格，所以每进去一次，各公司的代表脸色也就更难看一分。

仲云在门口关注着每个人的表情，合力的王经理走出会议室，一脸快哭了的表情，达恩的陈经理锁着眉头一出门就掏手机，不知道去哪里给人打电话去了。

聊到这个份儿上，各家的关键问题也都在院方不停提出的要求中逐渐显露出来，只是各自的关键点有所不同，有的是价格，有的是技术，有的是服务条款。

和宇、合力、达恩三家互相比较了解，此时也大概彼此清楚卡在哪里，唯独不了解塞诺科技的路数。

看看塞诺科技的代表，几轮下来，三个人仍然气定神闲。其他三家互相交换眼神，眼神中透露着不安，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势在必得。

这个订单，真的会被塞诺拿走？

仲云忍不住下意识地扣着食指。她心里没什么底。

她强烈要求来投标，是因为她知道不能让塞诺轻易进入和宇所在的市场，以塞诺的规模、能撬动的资源，一旦踏足进来，很可能这块市场就没有和宇什么事了。和宇公司小，任何小订单都丢不起。

连刘必宏都亲自前来，很明显，塞诺这次是动真格的……

她有些无奈地对着洗手间的镜子理了理垂落到白皙面庞上的几缕发丝，镜子中的姑娘胶原蛋白满满的脸蛋中透露着一丝与外表年纪不相符的成熟。

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哪里会想这么严肃的问题，那时候自己还跟在陆之霖屁股后面，试图在食堂、图书馆制造偶遇吧？谁知道，有一天，自己会如此处心积虑地想要对付陆之霖的公司呢？

……

院方的招标办主任是个老狐狸，显然充满了耐心，打算把这场竞争性谈判打成持久战。时间拖得越久，投标方越是容易hold不住心态，在价格和条款上大幅让步，情况对招标方越是有力。

上午谈过两轮，院方就宣布暂停，招标办主任拿着自己泡着枸杞的保温杯，不紧不慢地回了办公室。剩下这几家公司的人也各自去吃午饭。

离医院不远有一家综合商场，饭店、咖啡厅、奶茶店俱全，档次不等，任君挑选。

经营者思路清晰，相对平价的店面放在低楼层：因为紧邻着医院，一到中午，商场一层各类快餐店就挤满了人，有人来看门诊，中午凑合一口的，也有住院病号的家属来买饭给病人换换口味的，还有不少穿黄色或者蓝色制服的外卖小哥等着取餐的，熙熙攘攘。

人均贵一些的店面就往楼上安排，配合上丰富的绿植、空中花园，营造出更加清净舒适的用餐环境。

因为上午的情况，老徐对这次投标越发不抱希望，也没有心情吃大餐，他带着仲云选了一层一家小面馆，人挤人地拼桌吃完面，擦擦嘴，准备起身回医院。

仲云拦住老徐，说：“大中午，怪困的，您先坐着，我买杯奶茶去。”

老徐知道如今的年轻人血管里流的都是奶茶，由得她去了。

过了十多分钟，老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左右张望中，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刚从扶梯上下来，往商场外面走去。

这人姓王，年纪不太大，三十出头的样子，总是穿得板板正正的，夏天衬衫西裤，冬天西装衬衫西裤，一脸严肃。老徐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他偶尔会到和宇生物找苏博宇，而苏博宇每次见到他总是一副看见教导主任一样又恭敬又暗地里不服气的样子。有一次他去找苏博宇，推开门发现这个姓王的人在里面，而苏博宇难得的既没有在泡茶，也没有随随便便瘫坐在沙发上，反而挺直了腰板，两手乖乖放在腿上。

这一下让老徐惊讶非常，还能有人让老板露出这幅面孔？

时间长了，老徐跟这位王先生也偶尔会打个招呼，就是对方不苟言笑的模样，让老徐觉得不太好亲近。

这么巧，能在云州县的一个商场里遇见他？

……

这时，仲云抱着一杯奶茶和一杯热美式回来了，把热美式递到他手里。

笑得明媚：“不好意思，徐哥，让您久等了。”

这一下子就把老徐的抱怨给堵了回去。他现在越发觉得，小云儿这姑娘虽然有时候做事冲劲儿太足，但是架不住情商高，会办事，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仲云对老徐说：“徐哥，我刚才看见塞诺那几个人了。”

老徐：“这么巧？”

仲云：“是啊，他们就在那边的咖啡店里。一人跟前一盘子草和一杯咖啡……”

老徐：“一盘子草？哦，人家是吃的轻食沙拉吧。咳，现在白领都流行吃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