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他叫什么来着?唐昭不记得了。不过,唐沼想,他应该就是储爷爷口中前几日刚刚来过的少年郎。
怪不得她一来就暴露了身份,原来是有眼前这个人作为先例在。
他穿了一身粗布麻衣,衣服上有四五处补丁,颜色五花八门,穿搭上倒像是一个来逃难的,只是配上那张脸,和浑然天成的气质,很难不让人怀疑不是哪家的贵公子在玩cosplay。
林朝之还举着那把油纸伞,站在雨里,看向这草棚里,比之前几日,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
唐沼与林朝之对视的那一瞬间,唐沼见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她很疑惑,这与前几日遇见的那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面不改色的林朝之不符。
林朝之收了油纸伞,走进草棚中,他首先对储爷爷打了招呼,行了长辈之礼,随后转身面向唐沼。唐沼吓了一跳。
“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那双黑如曜石,风采浑然天成的眼睛此时紧禁盯着唐沼,那双眼睛如同深渊一般,要将她吸进去。
“唐小姐来这里做什么?”
“我身体不适,邻里街坊都觉得我得了疫病,将我送来了东市。倒是你,你来东市做什么,世家高门的公子,总不可能有人抓吧。”
唐沼话里夹抢带棒,林朝之听后只是微微一笑。
“林朝之,我的名字。”
“既然唐小姐不是为这东市疫病之事而来,我与储爷爷还有事情要相商,能否请唐小姐回避。”
草棚外的雨水越下越大,唐沼嘟囔着嘴,“这么大的雨能回避到哪去。”她抬起头,只见林朝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既然林公子看出来了,我也不多作隐瞒,你即也是为疫病之事而来,不如我们合作。”
林朝之挑眉,“你刚刚说被挟带进东市,如今已是自身难保,我为何需要与你合作?”
“你通医药之术吗?”唐沼自洋地问道。
“不通。”
“我算略懂一二,我身份低微,也不会对林公子构成什么伤害。”
唐沼毫无遮掩地望向林朝之的眼睛,与他对视颇需要些勇气的。
旁边蹲在角落里的小七,看着面前的二人来来回回说了一大堆话,已是目瞪口呆,悄悄凑到储爷爷耳边道:“爷爷,他们这是......”
储爷爷看着两人,低头无奈地笑道:“二人既然为同一件事而来,有什么想问的,那便问吧。”
储爷爷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僵持而又尴尬的氛围。
唐沼立马远离了林朝之,坐到储爷爷身边:“储爷爷可知这疫病有何症状,为何明明是疫病,你们身处其中几日,却不曾见感染之态。”
储爷爷叹了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看向林朝之,“你想问的,也是这个嘛?”
“不。”林朝之否定了,“南荒闹了饥荒,朝廷拨款,为何还有如此大批的流民,明知流民患病,嘉南王为何任由你们一路迁徙,来到建安。”
储爷爷嗤笑一声,“这种问题,你应该去问朝廷官员,我们这种贱民能懂些什么?”
“有时在百姓口中才能见天下,见朝廷,在那些官员口中,只会听到他们认为你应该听到的东西。”
储爷爷深深的看了林朝之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他复又看向唐沼:“关于你的这个问题......”,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苦恼。
“说来奇怪,这些得了“疫病”的流民,大多有腹部绞痛不止,头痛欲裂,浑身无力而不能行动之状,只是......说是疫病,人人见之病态,却无一人因此而死。”
“无一人因此而死?”唐昭疑惑道,“那为何我进来之时,闻见很浓重的尸体腐臭味道。”还有漂浮在水坑里的碎尸。
“那些人大多都是饿死的,还有一部分......”储爷爷哀痛地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才重新睁开眼睛说道:“被人分尸吃了。”
听至此,林朝之和唐沼均皱了眉,唐沼更是露出错愕的表情,这在文明社会是很难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冲击着她二十几年的价值观,身体不禁僵直。
“皇城脚下,也会发生这种......事情。”唐沼不可置信地问道。
“饥荒之年,为了活下去,穷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储爷爷回答道:“他们只会挑孤苦无依的人下手,有些人大多是孩子饿的不行了,不要良心了做了这种事情。那些被吃了的人,原本是有家人的,只是家人死在了来建安城的路上,到了这建安城,以为有了生机,谁知......”
储爷爷长叹了一口气,眼中的哀痛令人见之心痛,他不愿再继续谈及这个话题,复又望向林朝之:“你觉得,为何朝廷拨了赈灾款,流民还是如此之众?”
“最大的可能性,是官员克扣了赈灾款,如此大笔的款项,只怕是被层层克扣,敢克扣赈灾款的官员背后当有人撑腰,最后全进了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