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不见了

那日之后，染青日日见到应渊，神骨上的伤又以令人欣喜的速度恢复起来，她原本很是开心，可是玄夜却越发阴郁，无论她与他说什么，他都“嗯，啊”得敷衍她，她暗自揣测，玄夜大体是猜到了她康复之后便会飞身封界，于是便与她怄气。

可她也不挑明，因为无论如何，这确实是她的打算。

玄夜那日的一席话，不是没能触动染青。若换成是她，得知玄夜一言不发便任由自己身处险境，还险些丢了性命，她恐怕也会崩溃、会愤怒。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放不下封界，放不下那些她本可以保护的性命。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慈悲，刻在灵魂里、印在血液中，任谁，也改变不了。

对不起……玄夜，待神脊完全恢复，我必须走。

原谅我。

染青这样想着，心下更多了几分愧疚，对玄夜的态度比之前稍稍柔和，却并没能让他放松警惕。

二人又这样僵持了一段时日，她已经有些习惯大臣们每日在外殿进进出出，大多数时候，玄夜都是一副气定神闲、运筹帷幄的帝王姿态，但是最近这几日，他频频表露出盛怒或是愁绪，令她不住好奇，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近日来，她时常在屏风后，看到玄夜的影子一会儿起身来回踱步，一会儿又愤怒得拍案而起，将近前几位老臣吓得纷纷跪在地上瑟缩发抖，甚至还当场让两人毙了命。

今日他又是盛怒，恰逢一个侍婢端了一碗汤药过来，她接过来仰头喝下，手指藏在袖里幻化出一缕魂丝，缠上了侍婢腰间的流苏腰带。

侍婢端着空碗退出内殿，声音由小及大得传入了她的耳中：“帝尊，吾等已在各处打探，”颤抖的声音是裴卑将军：“但，元尊毕竟是上神之躯，您想要之物，实则是天涯海角也难觅啊……”

“那就去翻遍天涯海角，”玄夜的声音不悦而阴冷：“若还寻不到我想要之物，”声音陡然骇人道：“三日后，提你们的头来见！”

众人又是一抖。

突然间，玄夜似乎发现了什么，头忽然转向自己这边，伴随着袖袍一挥，魂丝轻飘飘得落回了染青的元神之中。

上神之躯？天涯海角？此物看来与我有关，玄夜到底要寻什么？

染青是个直接的人，从不藏着掖着，然而这次，她却没能问出口。

因为昨夜直到她睡熟，玄夜也并未回来就寝，等到第二日，待她从睡梦中醒来时，不仅寝殿空无一人，外殿的陈设和门前的练兵场也尽数撤去，她施法探了探，周围竟也未设丝毫的屏障。

她疑惑着，只能依稀记起，深夜时分，玄夜曾在朦胧中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滚烫的胸膛贴住她的后背，在她耳后轻轻吻了吻，低声诉道：“染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失去你？”

“呜……”染青动了动眼皮，只在半梦半醒间含糊了一声当作回答。

染青愣在原地失神了片刻，越发疑虑，等她走出门时，已见和合长老正立在门口，似是等了她许久。

“和合长老。”

“帝后万福，”老者恭敬地行了礼，徐徐说道：“帝尊命老臣给帝后稍几句话。”

“染青洗耳恭听。”

“帝尊会离开一段时日，望帝后务必等他归来，不要擅自离开，”和合长老低眉俯首道：“至于封界之乱，泠疆将军已以少主的名义，带兵前去助灵文真君一臂之力，元尊大可放心。” （注：灵文真君是青曌上任天帝前的仙号）

“……”染青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诧异无比得看着和合长老呆立了半晌，问道：“玄夜……也一同前去了？”

和合长老露出一个晦涩的笑，却答非所问道：“近几日，帝尊不在，应渊少主会前来为您疗伤，”

老者缓缓抬眸直视着染青，苍老的眼睛目色炯炯：“帝后，帝尊向来视封界为眼中钉，却肯为了您做到此等地步，他临行前唯一所愿，便是您此番能顾念自己，切莫再鲁莽行事。”

话毕，他垂下头恢复了谦卑的姿态：“帝尊已解了您的禁制，要如何做，还望元尊三思。”

待和合长老离去，染青杵在原处，心中疑窦丛生。以她对玄夜的了解，帮护封界，这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更何况，即便玄夜愿意施以援手，青曌也定然不会接受，说不定会引发更大的冲突。

那日，玄夜对她说，她为了众生如此不顾惜性命，只会让他更想将他们都杀了。

不行……她必须去看看！

想到此处，染青顾不得还未好全的身体，正欲飞身封界，忽闻身后一声轻唤：

“母亲。”

染青回过头，是应渊。

她笑着轻轻拂了拂应渊的面颊：“渊儿，母亲现在必须要去做一件事，你留在此处好好修行，等我回来寻你。”

“母亲可是要去封界？”

染青吃惊得看着他，应渊缓缓说道：“是父王命孩儿向封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