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香橙花
走进书房时,阿芙洛狄忒才意识到她很久没有整理过房间了。她惊讶地发现书桌堆起了一座小山,考核前所用到的复习资料成摞摊在桌上,羽毛掉的稀稀拉拉的笔插在没阖紧的墨水瓶里面,地上还散落着一份在乌姆里奇照片画上愤怒涂鸦的《预言家日报》。
阿芙洛狄忒有些羞惭地从地上捡起那张预言家日报,将它一股脑的捏成纸团丢进垃圾桶里:“一个讨厌的女人,”她忍不住抱怨道,但更多的是为了解释自己幼稚的行为,“希望她的脸上真的能长出麻子。”
她时常表现得比真实年龄更成熟。莱姆斯仍然记得1994年的暑假,那场十二年的冤案开庭审判,她身为被告方授权辩护人,面对大量记者和魔法部相关人员对她年龄是否足够作为证人出席的质疑时,面容谦和却机锋锐利的模样。
可看着因为报纸上的涂鸦而不可抑制发热的双颊,莱姆斯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如今的年纪。现在,这个十九岁的女巫把自己砸在椅子上。有一个瞬间,他以为阿芙洛狄忒会甩掉拖鞋,像乌龟那样蜷缩进对她而言显得过大的扶手椅里。
“出什么事了?”莱姆斯下意识问,不让她发觉这一瞬间的失神。
“什么事都没有,”在成摞的书的掩饰下,阿芙洛狄忒将被自己揪秃的羽毛笔都藏了起来,“我只是单纯讨厌——讨厌哈蟆——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她胡乱地说,“但她就是。”
在反狼人法案颁布的几年里,住在漆皮掉落窗缝漏雨的破房子、做远低于自己能力的工作时,莱姆斯对此并不是毫无怨言的。
“你说得对。”
阿芙洛狄忒抬起头的力度之大,让她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定扭到了:“啊……?”她眨了眨眼,“我以为你不会搭我的话呢。”
“为什么?”莱姆斯不解地问。
“你看起来就像这样善良的人。”她理直气壮地说。
“但我不会不搭你的话。”
阿芙洛狄忒感到一种古怪的情绪涌上了心头:震惊、呆滞,夹杂着几分喜悦,然后袭来的是莫名的失落。她知道莱姆斯绝不会轻易将感情言说出口的人,这番足以令她感到心悸的言论,于莱姆斯而言不过是表达安抚的方式罢了。
“嗯…”阿芙洛狄忒四肢都僵硬了起来,身体不自然的在扶手椅里挪动了两下,“海格怎么了?”
阿芙洛狄忒转移话题的方式太生硬,莱姆斯以为自己冒犯到了她,他投去一个满含歉意的眼神,收获的却是女巫的怒目而视:“抱歉?”他下意识道歉,然后立刻回答了她的问句,“嗯——有关巨人的任务不太顺利。”
阿芙洛狄忒脸上的忧虑和失落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那副严肃的神情,这意味着她开始进行思考和逻辑清晰的分析。但莱姆斯却莫名感到有一丝遗憾,抓住阿芙洛狄忒平静以外的情绪的机会不算多,偶尔能够成为他无法言说的乐趣,这种感觉就像是探索到了电玩游戏中的支线剧情。
而这个支线剧情的女主人公将他的神思拉回了枯燥却不得不面对的正事上:“这是预料之中的,”她立刻回答道,“如果巫师界的主流思想仍还停留在——”她顿了顿,目光不经意的掠过莱姆斯遍布着伤痕的脸庞,“——有自我思维能力的非巫师生物不配得到人权上,那无论是巨人、狼人、妖精乃至蜘蛛,凤凰社都无法笼络他们。”
“你似乎很笃定。”莱姆斯为她的用词而感到一丝动容。
“因为凤凰社和魔法部的起点是一样的。”
这一次,连莱姆斯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即使是魔法部部长,也没办法做到一手遮天,并不是所有人都爱权利和地位的。可魔法部上下却做到了空前的一致——”
“你指的是,”莱姆斯慢吞吞地开口,“恐惧。”
阿芙洛狄忒冲他眨了眨眼,似乎在为了他能如此快的领会自己的意思而感到喜悦:“是的,恐惧,”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即使其中有食死徒作梗,但他们选择相信舆论归根究底是源于恐惧。因为他们明白,一旦承认神秘人复活,就意味着他们每个人都会陷入麻烦。”
莱姆斯没有提出异议。
“魔法部的内部运营方式是有很大漏洞的。用威森加摩来举例。审理程序是可以由当权者更改的,判决方式是由威森加摩成员举手示意。这也意味着,绝大多数经由他们审判的案件,是可以通过利益驱使人为操控的。”阿芙洛狄忒略呼了口气,“还有,你记得《麻瓜保护法》吗?”
“你指的是亚瑟负责的《麻瓜保护法》?”莱姆斯问道。
“没错,”阿芙洛狄忒说,“我六年级的时候,哈利和罗恩骑着一台经由改造的麻瓜汽车从国王十字车站飞往了霍格沃茨。这种明显和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办公室名称相违背的行为,最终却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你不觉得太过奇怪了吗?”
莱姆斯沉默了片刻,在心里构建着对事件信息的推断:“亚瑟一向对麻瓜物品